蘭花花一邊看著書,一邊品著茶,那書啊,描寫的是一個山里女人的故事。
那野山茶呢,卻有著絲絲縷縷的苦味兒,而那書啊,比野山茶可苦多了,催的蘭花花直掉眼淚。
馬大慶數夠了錢,便坐在那兒發呆,這生意啊,不管掙錢不掙錢,都要吋刻守著。
他又不喜歡看書,他喜歡養狗打獵,他在家屬院的垃圾房旁,用石棉瓦搭了一個小窩,養了一條牧羊犬在里面,還花了一點小錢,買了一支六手老土銃。
蘭花花看著那老土統,上面銹跡斑斑,她有點兒害怕,萬一炸了膛,咋辦?
讓人擔心的還有草垛兒,這小家伙學會了走路,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那小腿顛顛的,就像一只山貓,出溜的可快了。
而且這孩子手腳不老實,一會兒推推這個,一會兒又砸砸那個。
蘭花花正在看書,馬大慶盯著草垛兒,盯著盯著,就有了瞌睡,才一閉眼,就聽“嘩啦”一聲,草垛兒推倒了一摞碗。
一摞碗十個,摔碎了整整八個,氣的蘭花花隨手就在小草垛屁股上拍了兩巴掌。
小草垛不怕打,這孩子皮實,打疼了,只是干嚎兩聲,卻不掉一顆淚滴兒。
蘭花花嚴厲,馬大慶便慈祥。
“是孩子主貴,還是碗主貴。”馬大慶一把抱過草垛兒,摟在懷里。
“碗主貴!”蘭花花說。
“碗會叫你媽媽嗎?碗長大了會跟你端飯嗎?”馬大慶又說。
蘭花花不在說話,她還沉浸在書里的故事中。
馬大慶才把小草垛放下了地,一轉身,小草垛又在屋里拉了一泡便便,小手指著,
“爸,爸,吃,吃!”
“你讓爸爸吃這個?”馬大慶問。
“嗯,熱的!”小草垛又喊。
蘭花花看了,笑的彎下了腰,“你兒子怕你餓著,讓你趁熱吃呢!”
這時,只見一輛毛驢車停在了小店前,人還未下驢車,便吆喝開了,
“忙著啦?老板?”
一抬頭,卻是歪瓜,驢車上坐著菊花,蓬頭垢面的,身上穿著一件臟兮兮的花格子褂子,嘴角還淌著口水。
菊花看到了隔壁的油條攤子,用手指著,含糊不清地說,“吃,吃……。”
“好,好,乖,坐著別動,我去給你買。”
“咦,歪姨夫來了。”馬大慶喊了一聲。
蘭花花忙走出門去迎接,歪瓜買了兩根油條,遞給了菊花。
菊花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哈哈傻笑,看來,她的瘋病又犯了。
“我把她一個人放在家里,有點不放心,沒人看著,又總是亂跑。
前天就走丟了,三四天沒回來,幸虧老德順趕廟會,在五指山上看見了她,就把她帶了回來。
從那以后,我要是拉磚,都把她帶上,每天饑一頓飽一頓的,你看看餓的,唉,跟著我,受苦了。”
歪瓜說著,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