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手套也不頂用,那潤濕了水的板磚,不能稱為“磨,”簡直是“吃”手套。
再厚的手套,也只能用個一天兩天的。
手指上很快磨禿了皮,渾身又滿是汗水,一擦汗,那手指就鉆心地疼。
駱駝現在娘跑爹死,而投奔的遠房親戚,又對他視若無睹。
現在的駱駝就是一個孤苦無依的人,就像一只小小的螞蟻,在汪洋大海里飄浮,哪怕是一根希望的稻草,他也拼命地抓住,珍惜。
十指連心啊!男子漢大豆腐,龍門能跳,狗洞能鉆,有淚,也讓淚滴朝心窩窩里流,決不能流出眼眶。
身上的傷痛還好說,主要是心理上的傷害,工地雖不大,但卻魚龍混雜,工頭責罵,瓦匠刁難,理所難免。
為了學到手藝,駱駝口袋里總斷不了香煙,他不是自己吸,而是給瓦匠吸。
為的就是換來一兩句指點,幸好遇到了一位姓紀的瓦匠,東北葫蘆島人。
紀瓦匠對駱駝悉心指點,不到半年,駱駝便學會了手藝,開始了砌墻。
也許,駱駝骨子里就流淌著不安份的血液,干了不到半年,駱駝因不滿工地拖欠工資,就領了十幾個弟兄單干。
漸漸地,滾雪球一樣,駱駝由一個搬磚的小駱,變成了駱工頭,又變成了今天的駱總。
最后,駱駝總結說,“要想挺直腰桿桿,那就要先做孫子,才能成為爺。”
大丑聽了,頭點成了雞啄米,連聲說,“對呀對呀,大哥,不,不,駱總說的是,說的是。”
老蘭頭聽了沉吟不語,馬大慶也隨聲附和,“是呀,是呀,有道理。”
只有美美,她對這些男人的話,嗤之以鼻,她拉著蘭花花,爬到屋后的山坡上,去看風景。
“天氣這么冷,冰天雪地的,到處是枯技,連個花花草草都沒有,有甚看頭?”駱駝說。
大丑連忙隨聲附和,“就是,就是,沒甚看頭。”
美美說,“這你就不懂了,春有百花夏霧熱,秋有蟲豕冬有雪,山有四季,而四季又有不同的美………。”
駱駝聽了手一揮,“去吧去吧,我也聽不懂這文皺皺的詞兒,小心別摔著了就行。”
美美歡天喜地的拉著蘭花花爬上了山坡,這里是片雜樹林,冬天的樹枝光禿禿的,裸露著黑竭色的皮膚,而凜冽的老北風,卻又那么的肆無忌憚,搖晃的樹枝咯吱咯吱直響。
由于剛爬了山,美美的臉紅樸樸的,小巧玲瓏的鼻粱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兩人站在高處朝下看,只見老龍河似一條蒼龍,在茫茫的蒼山中逶迤盤旋,而那小小的旮旯村,就像一顆小小的雀斑,點綴在雜亂無章的樹枝深處。
一只黃鸝在草叢中跳躍,它似乎找到了一粒草籽,歡快地叫了一聲,才啄了下去。
山雞則是鳥中的模范,它們出入總是成雙成對,雄雞漂亮,五彩斑斕的羽毛,長長的尾,而雌雞則像一個大大的逗號,顯的呆頭呆腦。
“好美的山雞呀!”美美驚訝地叫了一聲。
“嘎,嘎。”雄山雞一聲驚叫,夫婦倆撲扇著趐膀飛走了。
美美看了心疼的大喊,“別飛走哇,讓我再看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