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花一進院,徑直走進了正屋,“三八叔,我來看你了。”
“唉,老頭子不舒服,估計昨天被老德順,三驢子幾個人,竄掇著去老龍河里破冰網魚,魚沒捉到幾個,倒把人凍病了。”三八婆掩飾著。
聽說老三八躺在炕上,蘭花花走了進去,把燒刀子和果酥朝炕上一丟,剛才蘭花花和三八婆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老三八聽到了腳步聲,慢慢地從被窩里探出頭來,連忙裝起病來,有氣無力地說,
“你,你來了?”
“嗯,我來了,病的厲害嗎?看你臉那么紅,是不是發燒了,是不是去診所看一下病,包點藥?”蘭花花關心地問。
“唉,不用了,我這身體啊,瓷實,有點小病小災的,忍忍就過來了。”老三八長嘆一聲說。
這時,三八婆端了一碗開水過來,“花花,渴不?喝點紅糖水解解渴?”
蘭花花擺了擺手,“嬸子啊,我不渴。”
“唉,還是蘭花花心善,她心疼咱家窮,沒有錢,怕喝了這碗紅糖水,咱再也買不起了。
不過嘛蘭花花,你放心,過了這個村,還有別的村,有村就有店,既然有這種技術,到哪兒都餓不死我老三八。”
老三八喘著粗氣,艱難地坐了起來,又把被子披在了身上,他斜視著蘭花花,雖然說話軟軟的,但明顯地帶著威脅,還有一絲不屑一顧。
“你三八叔燒糊涂了,別給他一般見識哈。”三八婆連忙打圓場。
蘭花花又望了一眼老三八,這時天己晴了,只是老三八的臥室是西屋,窗戶又留的很小,這樣就顯得臥室很陰暗。
不過,有一束陽光從窗縫里面鉆了過來,斜斜地落在老三八的頭上。
蘭花花只看見了一顆花白而碩大的頭顱,在緩慢而固執地搖動著,她不由地一陣惡心,同時又感到了一陣悲哀。
“三八叔,我把帳本拿來了,這是補給你的三百八十多塊錢?我還有事,先走了。”
蘭花花把錢放在坑上,扭頭就朝外走。
三八婆把蘭花花送出了院門,回到屋里一看,老三八已下了炕。
“你咋不躺了?”三八婆問。
“咳,躺個逑,掙錢要緊,走,拉上板車咱也去蘆葦蕩去。”老三八說著,披起老羊皮襖就朝外走。
蘭花花這次登門拜訪,無疑給了老三八很大的面子。
其實啊,對于老三八來說,這面子無關緊要,要面子,也是這樣活法,不要面子,也是這樣活法。最重要的是能把錢掙到手,有了錢,才有了面子。
就這樣,當老三八和三八婆拉著板車,跌跌撞撞地出了院子的時候,見兒子家的院門沒有鎖,三八婆一推,門開了。
大金花正坐在屋里納鞋底,三八婆問,“你咋不去蘆葦蕩干活?”
“你兒子不讓去。”大金花沒好氣的說。
山里橫正在喂豬,老三八聽了大金花的話,瞪了兒子一眼,
“你雖說是個電工,但只是個臨時工,一個月拿多少大毛?你心里沒有個逑數嗎?
讓她在家坐著,那錢會從天上掉下來,好了,別說了,趕快拉起板車跟我一起干活去。”
就這樣,老三八一家三口人,拉著兩輛板車,慌慌張張地朝蘆葦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