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石榴夠不到。
你說我心焦不心焦?
心焦不心焦?
………。”
這后生也不知看中了誰家的小女子,又在亮騷了。
大丑一聽,抬著頭對著山坡罵,
“你他娘的,是哪兒來的混小子?你在發騷?我就把你的卵子揪下來喂狗。”
這話真管用,那山歌立馬就停了聲兒,再看那后生,像被追趕的兔子一樣,急忙地竄進了樹林,消失了。
大丑走了。
大丑就像一陣風,來的忽然,去的悠然。
從內心來說,蘭花花心里十分感激大丑,她問瘌痢頭,
“你去叫大丑的時候,一說有人打架,他就來了。”
“不是的,我去喊他,他不理我,還把我熊了一頓。
沒辦法,我只好出來了,走不多遠,碰見了馬大慶,我把情況一說,是馬大慶去叫的。”
“你這么有面子。”蘭花花問馬大慶。
“逑的面子,我給大丑塞了紅包,這家伙是千年的狐貍,不見兔子不撒鷹。”馬大慶說。
大肥婆真是生意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見大丑走了,撇了撇嘴說,“猴子穿馬褂,還真把自己當成人了。”
“猴子?”蘭花花愣了一下。
不知什么搞的,蘭花花想起了有次去三岔鎮上,看到有個人在耍猴。
猴子的脖子上拴了一根繩子,耍猴人敲著鑼,“咣”地一聲,那猴子便翻一個跟頭,稍一怠慢,耍猴人便拽一下繩子,于是那疲憊不堪的猴子又翻起了跟頭。
生活就像一個耍猴人,而人生,就像那只猴子,雖然被折磨的遍體鱗傷,但還得表演下去。
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茍且而疲憊地話著啊!
在大肥婆眼里,大丑活成了一只猴子,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啊!
………………
這大山里的日子啊!單調而又平凡,日升日落就是一天,再就是春走了,夏來了,秋走了,冬天又來了。
這四季啊,一個輪回,就是一年。
歲歲朝朝花相似,朝朝歲歲人不同。
大山是平靜的,而山里人對待生死也是平靜的,平靜的甚至有點固執,他們從泥土中來,最后又化成了泥土。
而山里人的生活,仿佛是一潭死水,偶爾落進一粒小石子,激起一圈小小的漣漪,馬上又恢復了平靜。
好也罷,壞也罷,這世上最公正的仿佛只有時間。
一眨眼,就踩到了臘月的邊兒,蘭花花已經向天堂市送三趟貨了。
而她的代理人大桿子,也鳥槍換炮,一改往日的埋汰形象,穿上了烏黑的皮鞋,銀灰色的西裝。
人靠衣裝馬靠鞍,大桿子這一打扮,與蹬三輪車時判若兩人,那時夏天穿著大褲衩,破汗衫上還爛了一個大洞。
只是生意不太好,馬馬虎虎的勉強能應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