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兩天兩宿,到了昨天晚上后半夜才停。
老天爺還是很給面子的,到了禮拜五就放晴了。
黎湘月一腳一個泥坑,繞路去了八爺經營的馬場,給八爺打了招呼,就去馬廄里牽了一匹馬出來。
看她牽的是白馬,八爺跟她急眼了。
“才下了雨的,地上全都是泥!你給它弄得臟兮兮的回來,我還得給它洗!這貨又不是多愛洗澡!”
黎湘月摸著白馬長長的馬鬃,討好的跟八爺說:“哎呀,八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多長時間沒回來了。那我一進去,就珍珠還跟我親。您就放心吧,我肯定給您洗干凈了再送回來。”
“去去,少擱這兒跟我貧!”八爺揮手攆她走,看她牽著白馬珍珠當真要走,立馬又喊住她,“哎等等,楠楠快放暑假了,回頭我讓他找你去,你好好給他補補課。”
“到時候別忘了讓楠楠帶上補課費啊。”黎湘月開玩笑說。
看她嬉皮笑臉的樣子,八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抄起跟前的鐵鍬,作勢要往她身上拍。
黎湘月趕緊上馬逃。
就在這時,同寨的添龍叔挑著兩桶馬糞從馬廄后頭過來。
添龍叔看到白馬馬背上意氣風發的黎湘月,先是一愣,后是一喜。
“是月妮兒回來了吧!”他忙擱下糞桶,蹬著長筒膠鞋跑上去。
然而到了黎湘月跟前,他幾度欲言又止,神情也變得很古怪。
“添龍叔。”黎湘月在心里惋嘆了一聲,眼中不禁流露出悲憫之色。她大二那年聽家里說添龍叔兩口子的小寶兒淹死在了魚塘里......“你跟我嬸兒的身體都還好吧。”
“好,好。”添龍叔含含糊糊敷衍兩聲,接著神情閃爍的笑道,“你有事兒,你先去忙。明兒我去你家里頭望望你跟你奶。”
“好。那你也忙。”黎湘月跨馬而去。
從馬場到岫云縣要穿過大片山林,用走的話得大半天功夫,騎馬就快了很多,黎湘月騎馬從馬場出發,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岫云縣。
一輛黑色賓利堵在了縣城的主要干道上,一側車輪深陷泥坑里出不來。
“吁——”看路被擋住,黎湘月不得不停下來,馬背兩側的長腿輕輕一拍,驅著珍珠緩緩上前,繞過拋錨的賓利,慢慢從路邊和人群邊上穿過。
“黎、湘、月!”
聽到熟悉的聲音,黎湘月猛然一驚。她下意識的勒住韁繩,停下珍珠,回頭一看,發現費豫洲赫然就站在她和珍珠的背后。
這個男人,怎么追到這里來了!?
費豫洲還是一頭綠毛,卻是渾身狼狽,整個人跟下田插秧忘記卷褲腿似的,搞得一身泥濘。
方才他著急下車,踩進了水坑,腳上兩只鞋上糊的全是泥水,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高朝陽的上半截身子從車頂的天窗探了出來。他幾乎是哭著對著費豫洲喊道:
“老大,我搜了,這兒沒有拖車服務,也沒有外賣啊!我跟你一樣也是第一次來這鬼地方,上哪兒找人給你拖車......”哀嚎了半晌,他終于注意到馬背上的黎湘月,好似看到了希望:“哎哎哎,老大,找著了、找著了!這不是人嘛!原來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位美女呀!”
黎湘月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費豫洲,用一種疏離得讓人受傷的口吻道:“哪來的回哪去吧。這兒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說罷,她馭馬離去。
“黎湘月!”費豫洲對著她的背影咆哮。
他都不惜千辛萬苦追到這兒來了,還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居然沒有感動到這個女人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