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都還沒活到九爺那個份兒上,可能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他一把年紀了,可以說跟咱們老祖宗離得挺近的了,沒有年輕的資本去夢想詩和遠方了,他不就剩下這點兒指望了么。不過,叔~”
本來說著嚴肅性有感而發的話,黎湘月卻突然把話鋒一轉,笑逐顏開拿出了她的小本本。
“既然你知道我要開祠堂了,你就擱這小本本上給我簽個名兒按個手印兒,支持我一下唄~”
黎長生一秒變嚴肅臉,揣著酒瓶走遠,騰出一只手來指著她的小本本:
“合著你來這兒跟我說好聽的話,還帶好東西孝敬我,是擱這兒等著我呢!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吶!”
“哎喲,長生叔,你知道規矩的嘛!”黎湘月依舊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寨子里的人都不支持我,我知道你最喜歡跟他們對著干了,他們不給我簽,你肯定會給我簽~”
黎長生揮手驅趕她,“滾遠點兒去!你奶讓你老老實實出去找個本本分分的活兒干,你咋不聽啊?不比你擱這山窩窩里閑待著強?我是誰都不站,我就站你奶這邊!”
黎湘月坐他原來的位置上,卷起長袖后將兩只干凈的手伸進大盆里給護林犬拌口糧,看上去準備跟黎長生來個持久戰了。
“叔,別人不理解我,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黎湘月賣乖道,“我想當大族長的心,就跟你當年想當大族長的心一樣,咱都不是出于私心。
我還想著,寨子里的人要是都不支持我,就你支持我的話,咱大不了重演你當年的英勇事跡,再領著人上山造反去!
當年你鎩羽而歸,留下遺憾。不過這一回,叔你放心。有我在,我起碼有七成的把握,咱能造反成功......哎呀!”
黎長生過來狠戳她的腦袋。
他當年的黑歷史,這丫頭片子居然張口就來!
也就是她敢!
其他人都不敢當他的面提一個字!
黎長生橫眉怒目的叱道:“你再說,頭給你按盆里去!”
長生叔的手勁兒真大!
黎湘月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被他的一陽指戳開個窟窿了。
不過她的話,讓黎長生回想起來以往的種種。
一時間,他心中感慨萬千,有一部分情緒久久不能沉淀下來。
良久之后,他吐出一聲長嘆,搬了一把小墩兒坐到黎湘月對面,看著賣力拌口糧的大侄女,所有疼愛都化作了語重心長:
“小月亮啊,當年的事兒,你都知道啥呀。你還小著呢,你也不在現場。你知道寨子里的人為啥就指著小滿一個開祠堂嗎?
你弟弟小朔也在,你知道為啥都不指望他嗎?你爺當了三十多年的大族長,你爸是他的親兒,你知道為啥在你爺死了之后,你爸沒去開祠堂嗎?”
黎湘月埋頭道:“我要說知道呢。你當年不就是一無所知,才領著人上山想要強行開祠堂嗎。”
“你......”黎長生詫異的說不出話來。他忽然沉下臉來,隱忍著怒氣,“是你九爺跟你說的嗎?”
“有一部分,是我自己調查的。有一部分,是我東拼西湊,找到線索后推測出來的。”
黎湘月始終沒有把頭抬起來,說的每一句都是言語由衷發自肺腑。
“我知道你們不想我開祠堂,都是心疼我。當上大族長的人都活不長命。但是你們想過俺爸沒有?你們好像只記住了大族長,都忘了他。
俺爸......明明有那資格,卻開不了祠堂。他因為這落下了心病,不還是年輕輕的就走了,還沒俺爺活的長呢!”
聽到這里,黎長生無比動容。
黎湘月又說:“我知道我能打開祠堂,我確定、確信以及肯定能打開祠堂!你們卻不讓,就不怕我跟俺爸一樣落下心病英年早逝嗎?”
“......”黎長生看著她拌的口糧。這盆口糧被這丫頭拌的勻實又漂亮,賞心悅目極了。“你容我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