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被打,紫竹眉眼微彎,總算是為筠兒出了一口氣。
“你馬上收拾東西,隨明通大師去金龍寺,一年之內都別回來!”說完這話,他甩了下袖子,只留給程昭一個背影。
程昭被驚蟄扶著站起來,她整理了下衣著和頭發,站得筆直,這才開口說出一樁事來。
“十五年前,當今圣上還是七王爺雍王,他來過綿州,也在程家暫住過幾天,住的正是紅梅映,這事兒,我死去的娘親知道,鐘嬤嬤也知道,當時的綿州知州仇斛也是知道的,仇斛老先生如今在白竹書院做院長,父親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
說罷她頓了頓,又看向明通大師:“明通大師口口聲聲說紅梅映有邪氣,我倒要看看,當今圣上住過的地方有邪氣的事兒傳出去,掉腦袋的是我,還是明通大師!”
她的言辭擲地有聲,眸中無絲毫懼意,反而帶著一股極淡的嘲諷,那是看好戲才有的輕松和愉悅。
紅梅映若是有邪氣,那便是詆毀當今圣上,紅梅映若是沒邪氣,那便是明通招搖撞騙。
明通大師經營多年才有了如今的好名聲,這一次倒是被一個小娃娃啄了眼睛。
她咄咄逼人:“嗯?明通大師,您要不要再說一遍,那紅梅映,究竟有沒有邪氣?”
明通的話哽在喉頭,什么都說不出了,他現在就是后悔,后悔收了紫竹的銀子來辦這一樁事,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突然的變故是誰都不曾料想到的。
許志高神色不定,十五年前,他還不曾認識程素素,更不知道這紅梅映里住過什么人,程昭如今說得這樣篤定,又提出了仇斛老爺子的名號,不怕查問,想來是很可信的。
當今圣上和明通大師之間,孰輕孰重,傻子都知道。
許志高立刻改口:“來人,把明通大師給我拿住,他招搖撞騙,我得親自把人送回金龍寺,討要個說法!”
曹秋柏則更關心程昭的情緒,她可是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啊,按她的性子,這一巴掌不可能白挨,得盡心安撫。
“老爺,這事兒歸根到底害的是阿昭的名聲,不如這樣,怎么處置這明通大師,由阿昭來說?”
許志高也正為自己那一巴掌后悔,打得那樣重,不知道程昭會不會記恨著,順坡而下道:“也對,阿昭,這事兒你怎么看?”
“女兒不知,但憑父親做主。”程昭垂下眼,她的臉火辣辣地疼,白皙的臉頰上掌印明顯。
這時候她倒是溫順起來了。
程昭這是維護他這個父親的威嚴,無論對外人言辭多激烈,對他這個父親還算是乖巧聽話。
許志高內心的歉疚更深了些,道:“這樣吧,明天我帶你去拜見一趟仇斛老先生,順便見見那位蘇先生。”
蘇先生收學生的條件很苛刻,要文章寫得好,又要見解獨到。
這么幾年,他也只收了四個學生而已,個個文采斐然,其中兩個在去年參加科考,一舉得中,可見蘇先生教導有方。
許志高這意思便是提前去找仇斛先生說說情,要把程昭塞到蘇先生門下做學生了。
做了蘇先生的學生,程昭腦袋上必然要多上一個才女的名聲,這是大大的榮幸,整個綿州也只有黃書意有這個資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