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不知道,平白被她一通訓誡。
看她的神情和語氣,這事并不是什么好事,大約是許雨筠又鬧出什么丟人的禍事來,要紫竹收拾爛攤子吧。
這事可與自己無關,程昭不慣她們母女這個臭毛病,笑著答:“蘇先生教書的地方不大一樣,是不許閑雜人等進去的,自踏進書院的大門,我就再沒見過二姐姐,怎么會知道她出了事。”
一句話,把許雨筠歸類為閑雜人等,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紫竹氣結:“你——”
“姨娘,這里都是綿州城里的少爺小姐們,難保不會有人認出你,更難保不會有人把丑事傳揚出去,您還是省一省教訓我的口舌,裝出一副敦厚溫良的模樣吧,免得丟了許家的臉。”
說罷這話,程昭上了馬車回府。
紫竹只得咽下心中的氣悶,找了條船進了白竹書院,到學監那里領人。
許雨筠正在抄書,抄的是書院的歷史和規章,自白竹書院建立以來,發生過的經年的大事以及這些年歸納出的規矩,條條精煉,裝訂成指甲蓋兒厚的那么一本書,抄十遍。
她抄得很潦草,一點兒都不工整,顯然是在糊弄事兒,學監看得直皺眉,但也懶得再說什么,這些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性子都有些嬌貴,但是如這位許二小姐一般刁蠻任性的,還實在是少見。
一位婦人由人扶著,繞過月亮門走了進來,她穿一身山茶紅色,眉眼瀲滟,自有勾人風韻,若是做寵妾倒是尚可,做正頭夫人便有些輕浮。
雖然覺得不大像,學監依舊拱手道:“這位便是許府的夫人吧?”
一聲夫人讓紫竹心頭熨帖無比,說話也不禁拿上了夫人的架子:“學監,筠兒犯的錯我稍稍聽了幾句,她大病初愈,又是第一天來書院,難免做錯了事,該賠償的我們會賠償,該挨罰的地方我們也認罰,還望學監多擔待。”
學監表示理解:“開辦書院,對學生自然是擔待的,我找夫人過來是想商議商議賠償的事情。”
紫竹點頭:“應該的,那你看看,賠償多少合適?”
學監輕嘆:“那是蘇先生辛苦培育的鬼蘭,蘇先生說了,他不要什么銀錢賠償,只要夫人尋回一模一樣的鬼蘭,在尋回蘭花之前,二小姐還是在府里多待一陣子吧。”
這事若解決不了,便是得罪了蘇先生,白竹書院就不收許雨筠了。
紫竹并不懂得什么蘭花,她只知道,這世上沒有銀錢買不來的東西,她打包票:“我一定尋回一模一樣的鬼蘭來。”
她信誓旦旦,面色誠懇。
學監也就輕輕放過了:“時候不早了,既然事情已經說定,你們也快些回家去吧。”
紫竹忙不迭領著許雨筠一道回家,心里暗道學監寬和。
學監目送著她們母女倆離開,無奈地搖頭低喃:“那鬼蘭何其難得,哪怕運氣奇佳,能碰上幾株,每一株只怕都要上千上萬兩銀子才能買來,這位二小姐,只怕再難回書院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