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照規矩行禮,語氣平靜:“蘇先生安好。”
蘇先生眼都不抬,低低應聲:“嗯,你也安好。”
程昭說罷便抬手從案幾上拾起今日要背的詩詞,往座位去,糕點在路上便交由宋煜提著,她學得聰明,只道是謝謝宋煜宋闌兩人近日來的照料。
許雨筠倒是不急著行禮,余光在幾個學生之間來回。
其余四位她都認得,故而第一排的籍涇便很好認,他穿著青色的院服,發髻高懸,綴一根白色絲帶在腦后,看上去簡潔又干凈。
此刻他正垂頭看著手里的詩詞,只看得到輪廓是頗清秀的。
許雨筠略回神,這才沖著蘇先生行禮,聲線輕柔:“蘇先生安好。”
倏然聽見陌生的聲線,蘇先生抬了頭,玉質一般白皙的面龐上帶了淡淡疑惑,眼睛微瞇,帶了淡淡的不愉和打量:“你是?”
許雨筠臉上擠出熱情的笑:“蘇先生,我是許府的二小姐,今早是特意來感謝您。”
蘇先生的疑惑散去,轉而化為更重的不悅:“沒必要感謝,你父親已經代為謝過了,若是沒有其他事,趕快離開吧。”
許雨筠余光仍在打量那邊的籍涇。
籍涇格外呆,頗有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專注,這時候還不抬頭,一心只落在背誦詩詞上頭,不過,眼睫倒是很細密,蒲扇似的。
沉迷于此,故而許雨筠并未聽清蘇先生說了什么話。
蘇先生見她愣怔,不悅的情緒更添幾分:“許二小姐,你該走了。”
這一次,是更為明顯的逐客令。
許雨筠面色發白,點頭,但是又為難道:“蘇先生,我不大認得路,可不可以請人送我出去?”
先前鬼蘭被她摘了,原因就是迷路閑得慌,蘇先生這一次可不敢再小瞧這位二小姐的破壞力,隨手一指:“籍涇,你送她出去。”
籍涇聞言起身,應聲道:“是,先生。”
是很清爽的聲音,干脆利落,如三月春風,如初夏花響。
籍涇走出幾步之后見她沒動靜,故而回頭催促道:“二小姐,這邊請。”他的瞳仁很干凈,里面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同天地萬物相融的一抹云彩。
“啊,嗯,嗯,好。”
籍涇跟宋煜是相似的類型,樣貌端正,氣度沉穩,除了,籍涇家境貧寒。
這一次見面,許雨筠對籍涇的態度已經完全不一樣,這樣的人是她喜歡的類型,若是他借助自己的家世,一朝乘風起,未來大約會很好吧。
總之,王子安那樣的人跟他是沒辦法相比的。
前頭領路的籍涇還沉浸在那兩首詩詞上,今日的詩詞有些難,背起來也稍稍拗口,回去之后大約得加快些進度。
一直把許雨筠送到了書院大門那邊,籍涇才道:“許小姐,到這里便是了,之后若是迷了路記得找學工詢問,自己別亂跑了。”
鬼蘭是他和蘇先生一同打理的,蘇先生心疼,籍涇也心疼。
許雨筠把這理解為關心,嘴角咧開了花:“多謝籍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