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到時候只管看熱鬧就是。”程昭一邊捏藥丸一邊笑得純良無害。
程昭足足做了十瓶去暑丸,這名字是師父取的,說是藿香正氣丸,由醫典名方“藿香正氣散”修改而來,效力更強,又便于食用。
兩瓶給自己和嬤嬤,四瓶給四個丫環,剩下四瓶送人。
程昭挑了個休沐日去了宋府,先去宋煜院子里坐了一會兒,這才提起要找墨泉。
宋煜一邊差人去叫了墨泉來一邊同她開玩笑:“怎么突然要找墨泉?難道是他不小心惹到你了?”
在他面前,程昭的姿態很放松,語氣也有些隨意:“上次推拿的時候,覺得我次次來忒麻煩,也不大方便的,所以畫了幅推拿圖,打算教一教墨泉,以后宋二公子若是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有墨泉在一邊,也不怕什么了。”
宋煜點頭,顯然也是很贊同,看向程昭的眸光里帶了濃濃的欣賞,她不但聰慧,做事也周到細致。
“說得有理,只是二哥久病,性子偏執些,一旦他認定的大夫,不會輕易更換的,只怕讓墨泉代替你推拿這件事,二哥不會同意。”
程昭自信滿滿:“不會的,這個法子是二公子自己提的,我只是照做,他不會不同意的。”
片刻后,墨泉果然來了,卻不是跟她學推拿,而是要請人去聽闌院:“三小姐,主子似乎身體不大舒適,想請你過去看看。”
“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宋煜頗緊張,匆忙起身就要往聽闌院去。
墨泉及時止住:“三少爺,主子向來最怕你擔心,如今你一去,主子豈不是憂思更重?三小姐是醫者,有她在就成,等主子好些了,我再來請你。”
“那好吧。”
墨泉引著程昭去了聽闌院,院子里不再光禿禿的,多了幾叢花,在墻角兀自盛綻著,瑰麗爛漫。
只粗粗看了幾眼,便進了宋闌的屋子,程昭注意到,屋里的東西全都換過了,之前是大片大片的烏木色,總讓人覺得陰沉沉的,如今是清一色的紅木家具,雖然陳設依舊簡潔典雅,但總好過之前的死氣沉沉。
今日宋闌并沒躺著,而是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窗外三兩許陽光散落,紙張半明半暗,劃出利落的分界線,簇生的藤蔓由外墻延伸至他的窗口,攀爬著繪成卷曲曼妙的花紋。
宋闌本就生得一副冷白色的好皮囊,如今將這身皮囊敞開在陽光下,更添幾分爛漫不凡,他的身姿挺拔端正,手上的筆飛舞不停,做得潛心而專注,似乎沒有注意到屋里進了人。
程昭似被魅惑了心智,眸光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心里暗嘆:往日都覺得宋煜更俊秀些,其實,宋闌才是人間極品,能駕馭所有顏色,能駕馭所有風格,他像是玉石做的人,通透又渾然天成。
還是墨泉大著膽子喚他:“主子,三小姐來了。”
宋闌這才抬頭,看見一身青衣的程昭,天氣愈發熱了,她穿青色顯得爽快又干凈,小臉白嫩嫩的,鼻尖微紅,耳垂處綴著小巧的銀色耳墜子,略樸素,但可愛。
尤其是,她的一雙眼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瞧,一副被勾魂攝魄的入迷模樣。
他看了片刻,復又垂眸,鴉羽般濃黑的長睫遮掩情緒,抬手去摸手邊的折扇。
這時候程昭也已經回神,她注意到,宋闌折扇上的扇墜子又換了,上面有個指甲蓋兒大小的香包,是他從驚蟄手里搶來的,強盜,她略略斂眉,露出一兩分不悅。
宋闌注意到她的視線,問道:“怎么?三小姐也喜歡我這扇墜子?”
他明知故問。
但是之前宋闌的威嚴仍在,程昭打心里對他是有些懼怕的,很多話也就不好說,只能咕噥道:“只是看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