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他把醫書收在身上,下了樓。
宋煜和籍涇正在書架前翻閱,以便撿出破損嚴重的書籍,程昭和黃書意愛干凈,去了湖邊洗臉洗手,兩人洗著洗著鬧了一陣子,衣裙微濕。
所幸日頭好,跑動間蕩起微風,衣裙也干得快。
程昭先走進來,看到破損的書籍堆了一箱子,小臉立刻垮下去,書籍破損了,就得他們一本一本重新抄錄,程昭之前每日被蘇先生罰抄書,日日都抄得手疼,心里對這件事很抗拒。
籍涇見她們回來,道:“接下來我們去二樓吧,二樓的走廊還算寬敞,也能曬些書。”
忙活了一整天,他們只是把書粗略地曬了曬,又撿出五十多本需要重新抄錄的書籍,每人分了十本,約定這三天抽空抄完。
既是這樣,便有三天不用來書院,只在家中抄書即可。
程昭抄書總歸是有些經驗,手上速度不慢,花了兩天的時間就把書抄完了。
第三天,她便去了鋪子。
鄭爐鄭鼎辦事牢靠,已經按著畫好的圖紙在布置了,只是定做的藥柜還沒好,木匠那邊需要些時日。
前兩日貼出去的招工啟事,如今也有了回應,程昭前前后后見了四五位坐堂大夫,無一例外地不滿意,太差勁了,醫術不精,根本就是半吊子。
坐堂大夫是藥鋪的靈魂,一定要找醫術高明醫德高超的人才行。
天色將暗,外面陰雨連綿,時不時有燥熱的潮氣涌進來。
程昭坐在桌前,指骨輕扣木桌,正發愁的時候,門前的招工啟事忽然被人扯了下來,油紙傘隨意地立在門邊木柱上,隨后便走進一位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
他一身樸素黑袍,面容普通溫和,是淹沒在人群里都很難注意到的那一類人。
程昭抬眼看他,嗅到了一陣清淡的藥香。
那人晃晃手里的招工啟事,示意自己的來意,左右張望了片刻,才開口:“可以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談嗎?”
程昭頗詫異,她今日穿得樸素些,先前幾位見自己先是一陣不屑打量,語氣居高臨下,分明把她當成個打雜的小丫頭,這一位倒是跟那些俗人不同。
“那就去樓上吧。”
程昭領著他上了樓,兩人在房間里相對而坐。
足足談了半個時辰,等到離開的時候,程昭才看到驚蟄等在樓梯口,很緊張地望著她,顯然是擔心了好一會兒。
“以后就麻煩楚大夫了。驚蟄,送楚大夫離開。”
驚蟄應聲道是,頗驚異地看著這位楚大夫,能得到小姐的肯定,又相談甚歡,看來這位楚大夫以后就是藥鋪的坐堂大夫了。
故而她對楚大夫恭敬起來,送他出了門,又目送著人走遠些,這才折返回來,道:“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夫人那邊也不好交待了。”
“知道了。”程昭語氣平和,面色上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驚蟄心里暗暗嘀咕,可她怎么覺得,小姐似乎很高興,特別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