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雨菀也沒轍,安撫幾句便和程昭出了清筠院,喟嘆道:“怎么好好的出了這樣的事,按照二姐姐那個性子,不知得鬧騰多久,罷了,明早我們再來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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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程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因為昨日她遲遲睡不著,后頭睡著了,迷迷糊糊間總覺得不大安穩。
雖然師父教過她很多謀略和心計,但那時候只是聽故事似的耳邊過,如今是她親手安排了這樣一樁事,總覺得心里不大安穩。
“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她這樣安慰自己,“這才剛開始,放長線,釣大魚,以后且有得看呢,不過許雨筠可不能這時候就早早地死了,她得活著,成為以后撬開紫竹嘴巴的鑰匙。”
程昭去了趟清筠院,只一夜的功夫,許雨筠已經坐不起來了,她像是一灘軟泥墜在床上,呼吸輕不可聞,一雙眼腫得不成樣子,眼角仍有濕潤,卻流不出更多的淚來。
她哭了一夜,傷心了一夜。
若是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一命歸西了。
程昭在桌前坐下,理了理裙擺,又看了眼候在一邊的木香,這才開口:“二小姐的情況似乎不太好,你差人請個大夫來吧,我在這里照顧二姐姐一會兒。”
木香依言去了。
屋內只余她們兩人,程昭注意到,房門外有丫環貼著墻根偷聽,她只裝作不知,涼涼道:“二姐姐,你還是該振作一些,若是親事還沒辦,人先香消玉殞了,那可不大好了。”
許雨筠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咒我?”
安慰的話她聽得多了,早就沒了反應。
反而是程昭說的話陰陽怪氣,能激起她些許斗志。
“我怎么會咒你呢?你可是我的好姐姐呀。”程昭喝了口水,笑得眉眼彎彎,話里卻仿佛另有深意。
許雨筠直勾勾地盯著程昭看。
面前的這個人,生得貌美,跟宋府有婚約,又做了蘇先生的學生,在府里的地位和待遇都是獨一份的,可不正是春風得意?
反觀自己,形容憔悴,面色枯槁,在書院被眾人笑話,在家里被父親叱罵,日后還要嫁給王子安那個油頭粉面的好色之徒。
憑什么?憑什么?
憑什么世上的好處都被她一個人給占了?
許雨筠扶著床沿強撐著半坐起來,忍不住罵道:“呸,你不過是個鄉下來的賤種,自你來了府里,沒一件事順心過,你身上的親事,該是我的,蘇先生那邊的名額,該是我大哥哥的!”
她罵得激動,面色潮紅,猛地嗆咳了幾下,吐出一口濁氣,感覺身上爽利了不少。
程昭見狀,道:“好了,濁氣吐出來了,應該會舒服一些,好好休養吧,二姐姐,活著比什么都強,活著,你想要的一切才有可能爭取到自己手上。”
許雨筠怔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程昭,同時,又忍不住想起她說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