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是宋煜備的,廚子來自京城,做得一手極好的魚湯,魚湯奶白鮮香毫無腥氣,程昭喝著魚湯聽他們說起詩詞文章。
她對詩詞文章沒興趣,故而聽著聽著便神游天外,想起今晚要去明湖的光景。
明湖本來只有每月十五才會燃放焰火,準備歌舞,因為宋煜特意出面,十一月的焰火夜便多辦一次,十一和十五各一次,這樣既讓他們幾個得了清凈又不影響百姓們游玩。
到時候乘著畫舫過去,湖心小島上還有玉歡樓的頭牌千月姑娘獻舞,上一次沒看成,半路即回,這一次大約可以看個痛快。
宋煜一邊同籍涇他們說話一邊夾了塊鴿子肉給程昭,這個動作一點兒都不影響他,熟練得像做過千百次。
程昭也不挑剔,碗里有東西就吃著,鴿子肉很嫩,汁水飽滿。
等她意識過來抬眼的時候,便對上宋闌的目光,宋闌坐在她正對面,唇線拉得有些直,整個人都顯得舒冷高貴,充滿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圣潔之感。
他眸色深深,說不出什么意味。
程昭沖他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宋闌沒什么反應,抬手捏起手邊的酒杯,朝她的方向伸了伸,是個敬酒的姿勢,程昭瞪了他一眼,輕輕搖頭,示意不能喝酒。
宋闌神色未變,手停了停,終歸還是放下了。
正好黃書意這時候扯扯她的袖子,程昭順勢移開目光看向她:“怎么了?”
黃書意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們眉來眼去做什么?”
“我們哪有眉來眼去。”
“可你耳朵紅了。”
程昭抬手一摸,她的耳朵滾燙滾燙,大約是很紅的。
“是我剛剛來的路上耳朵太冷了,這時候才熱起來。”
合情合理的解釋,黃書意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扁著嘴,失望道:“好無聊啊,不是生辰宴嗎,我以為會很輕松愉快的,他們居然還談論詩詞。”
“你可是綿州才女,你都這樣說,我還要不要活了?”
“什么才女啊,被逼著讀個十年書,你也能成才女,”黃書意捏捏她的手,眼睛發亮,“要不我們出去玩雪吧?”
程昭也正覺得無趣,兩人一拍即合。
“蘇先生,我們吃飽了,先出去逛逛消食。”
“去吧。”
兩個小姑娘手牽著手走了,蘇先生看她們親近的身影很是欣慰。
程昭對宋府的各個院落還算熟悉,最后選在花廳前的空地上,因為這里離得近,院子里還有幾株紅梅,看上去很有些雅致。
大約互砸雪球這事是人的本能,總之,是黃書意先動的手。
程昭半蹲著團雪球的時候,已經被黃書意砸了三個了,不過黃書意很有點良心,砸的是她的衣裳,發髻倒是仍然整齊。
程昭端起一團玉枕一樣大的雪球,朝她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