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犀補充道:“其實在哪兒吃都不打緊,重要的是,今夜明湖之上有歌舞和焰火,玲瓏閣離得近,吃飯的時候我們可以順道看看。”
說起明湖之上的歌舞和焰火,他們幾個自然是很有興趣的。
“聽說今夜獻舞的不是玉歡樓的千月姑娘,而是另一家桐花舞坊的青鳥姑娘。”
“不但如此,玉歡樓被查封了,遣散了所有的舞姬,此后綿州再也沒了千月姑娘,更沒了桂枝香。”
“有家酒鋪把桂枝香作為鎮店之寶,原先賣一千兩,如今賣五千兩,似乎還賣出去了。”
玉歡樓這件事不是秘密,綿州上下傳得沸沸揚揚。
程昭心中猜測,大約是因為宋闌生辰那日的意外,宋家暗中解決了玉歡樓,只是不知那日的桂枝香,還在不在,若是在,大約可以賣上幾千兩銀子。
說話間,一行人便也到了玲瓏閣,程昭要了個雅間,又讓他們自己點菜。
伙計先上了酒,綿州最常見的酒便是綿綿意,酒如其名,度數很低,口感滑潤,其中又帶著濃厚果香,喝下去軟綿綿的。
程昭嘗了一口,覺得很不錯,跟大黑他們干了幾杯,后又站在窗邊朝明湖看去。
今日的明湖比往日更加熱鬧,每一艘畫舫都在放焰火,焰火不歇,漫天流星。
原來,桐花舞坊此前處處被玉歡樓壓著,生意平平不說,每月十五都要被玉歡樓樓主羞辱一番,如今終于輪到了桐花舞坊獻舞,坊主便花了大價錢,租了數艘畫舫,不停燃放焰火,為青鳥造勢,篤定要造出一個超越千月的青鳥。
這番盛景盡收眼底,回春堂的五位伙計也忍不住湊到窗前,看花了眼。
木犀眼底映著焰火,噙著笑道:“往日里倒是來過,不過只是在岸邊看一看,如今在高處,竟不知是這般美不勝收。”
“若是喜歡,以后常帶你們來就是。”說話間,程昭又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她的酒量一般,喝了四五杯,臉頰便發紅,倚著木犀道:“今日可真高興啊,明湖焰火夜,人間別離時。”
大黑見小姐倚著楚大夫,仿佛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驚得嘴巴能塞下個雞蛋,左右張望了下,發覺其他人還在專心地看著明湖風光,自己也融入進去,對楚大夫和程昭的事只裝作不知。
木犀撥開她的碎發:“高興?高興個屁。”
程昭立刻坐直了身子,面上帶著得意的笑,活像抓住了小辮子:“你又罵臟話,小時候我跟村里孩子吵架罵臟話,你每次都——”罰我吃酸李子。
不等她這話說完,木犀已經捂了她的嘴,低聲道:“我現在是楚大夫。”
程昭眨著眼睛點頭,木犀這才放開手。
“哦哦,對,楚大夫。”她一拍木犀的肩,“楚大夫啊,多謝你這些天扶持著回春堂,妙手回春,醫者仁心,在世菩薩,說的就是你了!”
木犀差點被她拍得一屁股坐地上去,無奈道:“小姐,你醉了,我送你回府。”
木犀留下一錠銀子給大黑:“你們再吃一會兒,我先送小姐回府。”說罷,她背著程昭走了出去。
明明小時候還沒一筐蘿卜重,如今竟也壓得木犀腰疼。
她側過臉,看著程昭沉睡的側臉,道:“素素,我有時在想,當初是不是該聽你的,風風光光殺回久安,而不是躲去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