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她白得極為顯眼,周身帶著寒意,隱隱透出殘忍和壓迫,像是索命的白無常。
紫竹蜷著身子,一點一點往后退,恐懼又絕望地沖她喊:“害死你的是許志高,跟我沒關系啊。”
“你哪里脫得了干系。”
程昭壓低了嗓音,聲音被嗚咽的冷風打碎,絲絲縷縷,愈發陰森可怖。
紫竹本來就燒糊涂了,又被眼前的人一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子不斷地打顫,只一個勁兒搖頭:“跟我沒關系,跟我沒關系,要找去找許志高。”
她的臉上滿是淚痕,頭發也全亂了,如今這幅恐懼到了極致的神情,倒真有兩分瘋癲模樣。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紫竹姨娘,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做了壞事心難安的悲慘婦人。
程昭喃喃道:“都要找的,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這句話,像是一句冷酷的詛咒,在紫竹的耳邊回蕩不停,她本就生了病,這時候驚嚇過度,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昏了過去。
程昭離開的時候已是深夜,她吩咐門口守著的兩個丫頭:“明日不必看得太緊,她若是想走,就讓她走。”
“是,小姐。”
這兩個丫頭原先在回春堂做工,后來才被送到莊子里,受了她不少恩惠,老實又忠心。
——
翌日,程昭早早睜開了眼,因為時間尚早,院子里仍然灰蒙蒙的,安寧又靜謐。
她披了件單薄的衣裳出了房門,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晃啊晃,晨間的風總有些冷意,落在身上濕乎乎的,她望向遠處的山巔,一點點看朝陽升起。
冬日的太陽仿佛只是個簡單的點綴,陽光落在身上也帶不來絲毫暖意。
她眼下有淡淡青黑,是一宿沒睡的緣故,期待又害怕著,程素素死亡的真相。
吃過早飯,她差了小月去前頭留意著情況,自個兒則窩在屋里抄佛經,驚蟄在一邊伺候著,奇怪道:“小姐前些日抄的不是那些天書嗎?怎么今日是佛經了?”
她淡淡回答:“佛經有佛經的好處,晚些時候能用上。”
“是給二小姐?”
在驚蟄的認知里,二小姐這次必死無疑。
“是給我母親。”
程昭早慧,對于母親一詞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不過嬤嬤常說,她和母親的眉眼很像,有時候照著鏡子,仿佛也能想象到那是怎樣一個溫柔的女人。
“那我也為夫人抄一本佛經!”驚蟄誠懇道。
程昭面上帶了些笑意:“好驚蟄,你有心了。”
小月提著裙子一路小跑進來,氣喘吁吁道:“小姐,紫竹姨娘來了,正在大門外鬧呢,夫人差了小廝出去捉她,不過她機靈,早跑沒影了。”
“嗯。”程昭面色平和,手上動作不停,照舊抄著佛經,“你繼續去前頭看著,若是紫竹被抓住了隨時來報我。”
曹秋柏是個很謹慎的人,素來護著自己的賢名,如今對紫竹最多只是驅趕,不會下死手。
紫竹救女心切,不會輕易被抓住,反而會想盡一切辦法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