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程昭前面擠過來兩個個頭頗高的男人,似兩座大山,把她的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她不想招惹是非,只能換了個位置,踩在一邊的草垛上看。
站得高,看得便遠。
她恍惚看到人群里閃過一個人影,像極了許雨筠,所幸這里擁擠,行人走得也緩慢,她仔仔細細地尋,竟然尋到了,許雨筠不是一個人,她被一個男人牽著,男人正跟另外一男一女笑著說話。
跟三個陌生人?還是在綿州?
程昭正打算細看,一身黑衣的瓦力朝她看過來,帶著謹慎。
男人的眸底有暗潮涌動,像是滌洗過千百遍的黑曜石,嘴角輕勾,只讓人覺得殘忍又狠戾。
程昭只得裝著坦蕩模樣,目光很自然地移開。
瓦力見她毫不心虛,便也放下防備,帶著人繼續向前,很快離開了這段擁堵的路。
驚蟄買了燒餅回來,熱騰騰的,遞給她:“小姐,加了芝麻的,可香了。”
“嗯。”程昭啃了一口,心中不大安穩。
她也沒心思看歌舞了,朝前走了一段路,進了百花樓后門,今日的百花樓生意格外好,笑今朝在前頭招待客人,幾乎都抽不出時間。
程昭又等了片刻,見笑今朝還沒來,索性自己去了前頭親自找人。
驚蟄連忙擋住她:“小姐,我們不能在這種地方露面,對名聲不好。”
“無妨,”她以手帕遮面,大步去了前廳。
前廳絲竹聲不絕于耳,酒氣濃烈撲鼻,程昭掃視一圈沒找到笑今朝,便隨手提了個姑娘問道:“笑今朝在哪兒?”
那姑娘嬌笑著:“哎喲,姑娘怎么來我們百花樓了?”
“快說!”她眉目一凜,不怒自威。
那姑娘不再調笑她,抬手一指:“二樓拐角的那間房,媽媽就在里面。”
程昭快步上了樓梯,推開二樓拐角的那間房門,房內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是笑今朝,男的,程昭也認識。
是宋煜。
上元節,他居然在百花樓。
宋煜敦厚守禮,不像是會來這種地方的人。
不過這都是刻板印象罷了,程昭不會用自己的標準衡量他人,她沒什么波動,低聲道歉:“打擾了。”
雖然她戴了面紗,宋煜還是憑借一雙清明的眼和獨特的聲音認出了程昭,神情慌亂一瞬,下意識解釋:“阿昭,我不是,”
程昭一把扯住笑今朝的手腕,把她拉得站起身,又對宋煜道一句:“對不住,先借用她一炷香時間,很快還給你。”
她帶著笑今朝去了后院,問道:“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
拿錢辦事,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小姑娘還來找她,多半是找茬。
笑今朝本以為避而不見就好了,結果她居然還找到了房里,打擾了自己跟貴人說話,笑今朝覺得她無禮至極,不耐煩地敷衍道:“自然是很順利。”
“送她離開的那兩個手下呢,我要親自問他們。”
她拿腔捏調:“我說三小姐,你既然信不過我們,何必要讓我們幫你辦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