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張開雙手,想要擁抱祁恩,雙手卻從他身體里穿了過去,登時愣住,連同祁父和祁真。
對,他們都忘了,小恩......
祁恩假裝沒有看到,說道:“爸媽,姐,我們說會兒話吧。”
李嬸和薛嬸早就離開了,硯靈兮和莫玄淮也很有眼色地走了出去。
“累不累?”莫玄淮捏了捏她的脖子,詢問道,“回家嗎?”
硯靈兮有點癢,笑著躲開,然后嘆息一聲,說道:“等等吧。”
他們倆找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坐著,其實就是馬路牙子,硯靈兮一向不拘小節,尤其知道自己很久以前是住在破廟里,就更沒什么潔癖了,但莫玄淮生來便有最為優渥的條件,卻在認識硯靈兮后要求一降再降,還沒什么怨言。
硯靈兮握著莫玄淮的手,隨意地撥弄著。莫玄淮的手真是硯靈兮見過最好看的手了,骨節分明,修長卻不過分寬大,手背上的青筋不會顯得特別恐怖,反倒是襯的他手掌都是欲的。
“你說,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呢?”
良久,硯靈兮嘆息似地說。
莫玄淮心里一動。
硯靈兮繼續說:“為什么有的好人卻沒有好報呢?祁恩是見義勇為,卻因此丟了性命,那個什么錢小姐甚至連吊唁都不愿意。”
莫玄淮反握住她的手,問道:“你覺得好人沒好報嗎?”
硯靈兮好一會兒沒說話,片刻后,腦袋在莫玄淮胸口磕了好幾下。
當然不是,只是發幾句牢騷罷了。
有好就有壞,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不是好人沒有好報,只是依舊會有壞人存在,這是永遠都避免不了的。
而硯靈兮這個玄術師,要的是正義不朽,互不相欠。
即便過錯方是人,即便是鬼要討公道。
硯靈兮仰頭看向天空,時間已經很晚了,天邊只有零星的幾顆星星。
“只是看到這種場景,還是很討厭。”
莫玄淮摸了摸她的臉,說道:“他幫了人,這是功德,終究會轉化成他自己的福報的。”
硯靈兮點了點頭。
突然間,里頭傳來祁母聲嘶力竭般的哭聲,后來逐漸減小。
又過了一會兒,硯靈兮起身,和莫玄淮一起,走進靈堂在內。
祁母他們神情悲愴,眼眶紅腫,視線緊緊追著祁恩。
祁恩說:“我該走了。”
“不,小恩,我的兒子......”
“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祁恩說,“你們要是想我了,就給我燒紙,我在地下能收到的。不信你問硯大師。”
祁父祁母還有祁真全都看了過來,那眼神,仿佛硯靈兮的話決定著他們的生死。
“可以的。”
祁恩說:“看吧,我沒騙你們吧?”
“嗯,嗯,沒騙我們。”祁母笑著說,小恩是個好孩子,從來不和他們撒謊。
“爸媽,姐,我真的要走了。”祁恩說。
祁母的眼淚又霎時就流了下來。
祁恩看向祁真,愧疚地說:“姐,以后勞煩你一個人照顧爸媽了,對不起。”
祁真咬了下唇,說道:“有什么對不起的,這也是我爸媽啊,臭小子。”
祁恩笑了笑,一一掃過他們,像是要把他們的面容永遠刻在自己心底。
然后,轉身,決絕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