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驀然也正色了，想提醒他這里是御史大夫的府邸，他不能這么放肆。
可他話又還沒說完，就被李鴻曦給截斷：“我知道這是哪！皇上就在我府里，你去吧，告訴皇上，我在你這鬧，讓皇上給我治罪，最好治我一個殺頭之罪，你就痛快了！”
“大哥……”李驀然終于不知道如何來應對了。他大哥就是個牛脾氣。真犟上來，就是被砍了腦袋也不回頭。
“你到底說不說！”李鴻曦突然拍桌而起。老眼都急紅了。力道太大，一掌下去，桌子也對半開了，倒了下去，發出一聲巨響。
看著自家大哥因自己這個鬼樣子都急紅了眼，李驀然哪還頂得住，跪了下去。
就跪在他大哥面前。
頭也低了下去。
“我快要死了。”
“你……說什么？”李鴻曦看李驀然這個鬼樣子，本來還以為李驀然是得了什么重病，生怕他們知道，卻沒料到，就是快要死了。
“一年前我就中了毒，一直多虧杜御醫用藥壓著，但壓得了一時，壓不了一世，現在壓不住了，我快要死了。”李驀然語氣很淡，卻又充滿著痛苦。他從來沒想過，他會跪在他大哥面前，跟他大哥說這個事。
他原本以為，怎么也要等他死了，他大哥他們才會知曉。
李鴻曦跌坐在椅子上，人跟呆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驀然繼續道：“我沒什么心愿了，就最后一個心愿，希望能在死之前看到妹妹出嫁，本想也盡一分心，也有顏面去見爹娘，但……”
說到這，他突然沒聲了。
李鴻曦卻知道，這是他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不然，不會撒手，不管妹妹出嫁之事的。
“你……”李鴻曦聲音都有些顫抖，“還有多少日子？”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也沒什么好騙的了，李驀然如實道；“不知。”頓了頓，又來一句：“我希望能撐到妹妹出嫁那天。”
李鴻曦慢慢閉上眼。明白了。真快要死了。說不定，都撐不到妹妹出嫁的那天，就這幾天了。
“大哥，”終于，李驀然抬起了頭。看自家大哥閉著眼，他心里也不好受。“別告訴妹妹。讓她……”他聲音哽了下，“讓她開開心心出嫁。”
李鴻曦沒說話，起身就大步走了。
看都沒再看李驀然。
李驀然眼眶也有些發紅了，但人卻笑了。大哥這是答應了。
李鴻曦一大步從李驀然府邸出來，便上了馬，馬跑起來的時候，終于，人高馬大的他，又哭成了孩子。
*
次日，不是休沐，戚煜一早便回宮上早朝了，李婉婉在李府里吃過早飯，便帶流煙姑姑出去玩。
因為她聽說，那么多年，流煙姑姑都沒被帶出去玩過，都是關在宅院里，若是出去了，那也是流煙姑姑自己不見了的緣故。
但她也知道，流煙姑姑瘋瘋癲癲的，帶出去玩，意味著走丟的風險。
于是，這日，李婉婉帶流煙姑姑出去的時候，一只手緊緊牽著流煙姑姑，流煙姑姑傻呵呵的笑著，聽說要出去玩，高興的跟孩子一樣，直拍著兩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