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坐在轎子里,本以為是去海剎閣,但路途明顯比她預估的要遠。
轎子晃悠悠的,她還在里頭小憩了一覺。
醒來,轎子停了,端午遞了個圍帽進來,長紗能裹著姜菀一半身軀。
“娘娘要是戴好了圍帽,就可以下轎了,同奴才一道進去。”
姜菀戴好,撩開簾子下轎,“請公公帶路。”
“不敢當,娘娘隨奴才來。”
姜菀四處瞧了瞧,才發現自己是在一處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四周有嬉笑怒罵,還有舞曲艷詞。
這是?
端午給了答案,“這兒是‘春風一度’,也是京中男子們最愛來的地方。”
姜菀心道,怕是最愛背著家里娘子尋歡作樂的地方!
她跟著端午穿過一個小門和院子,最后上了兩層樓,被帶進一間廂房里。
姜菀推門進來,端午沒跟,把門給掩上后,守在外頭。
廂房之中,茶香撲鼻,是上好的淮安金螺,無價之貴。
“太后娘娘過來坐吧。”男人懶散些的沉笑聲從屏后傳來。
姜菀繞過屏風,也不客氣,自顧自坐在了裴檀之跟前。
今日他穿了件桃花袍衫,清秀的粉穿在身上,倒是像碧荷亭亭,儒雅風流,還帶有些紈绔。
束發,冠玉,翩翩少年郎。
這模樣,不知道的人瞧過去,還以為是“春風一度”的小倌倌呢。
裴檀之將一盞茶遞給面前少女,見人接過后,他慢慢道,“娘娘可以先去窗邊兒瞧瞧,熟悉下這兒。”
不就是青樓么,她就算沒來過,也聽旁人說過,在畫本子里見過。
姜菀起身,走到了窗戶邊兒一推,人聲鼎沸倒是一瞬灌進耳朵里。
入眼,是人海一片,滿廳都坐著人,兩眼直不愣登朝一處看。
姜菀順著看過去。
一左一右兩個高臺,各擺著一盞兩人多高的燈紗罩。罩子里似有人在跳舞,綽約多姿的倩影打在燈紗罩上。
隨著那琵琶聲急,燈罩里的身影舞姿也是越來越露骨,充滿著撩撥。
聲歇,舞停,臺下又是一陣轟動。
銅鑼一響,像是激了什么比賽般,銀子、銀票滿天飛,有的財大氣粗的貴公子,直接把手上的翡翠扳指扔上臺。
不多久,銅鑼又響,臺底下的人也是守規矩,不再往臺上扔東西。
有小廝上來估算高臺兩側舞女贏得的銀子錢財,約莫又是一會兒,收了東西下臺,去旁側跟管事媽媽耳語一番。一口茶時間,高臺右側的燈亮了,而左側那一盞燈紗罩里,先是傳來一聲慘叫,接著就瞧燈紗上噴灑了不少殷紅。
姜菀盯著看了半晌,才明白過來那燈罩上落下的是剛才在燈罩里跳舞舞姬的赤血。
“這是‘春風一度’最有趣的比舞。”裴檀之不知何時站在了姜菀身后,他端著一盞茶,笑吟吟道,“贏的舞姬可得千金,若是輸了…”
姜菀接,“就要掉一條命。”
“不錯。”
“大人是要本宮去比舞?”
“本督要把娘娘獻給蒙亥可汗,定要先瞧瞧娘娘舞技可是精湛。蒙亥喜我中原女子之舞,若娘娘舞技高超,定能受蒙亥喜愛,本督這也是為娘娘考慮。”
比舞,贏了是生,輸了便是死!
裴檀之的手段,果真是好狠絕!
“娘娘若是連舞都不敢比,那本督也可自認娘娘沒去草原的必要,對本督也沒何用。”他把玩著手里的茶盞,指尖摸索盞壁,“娘娘別忘了,本督身邊可是從來不留無用之人的。”
姜菀心沉。
這是告訴她,不想比也得比。
“好。”姜菀冷靜自若,將窗戶一闔,轉身瞧著裴檀之,“本宮比。但一樣,對大人有要求。”
“說。”
“本宮要大人答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