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檀之一口氣噎在喉嚨里,連呼吸喘氣兒都忘了干凈。
他身子是顫的,手是顫的,唇齒更是一句話都吐不出。
不!
不是他心中所想那般...
“太后娘娘,可是三思而后行啊!”徐遙光一字一句砸在地上。
姜菀抿了下唇,將喉嚨里的血涌咽下,漫道,“世人皆說總督大人宦官掌權,狼子野心。諸位大人想想,若總督真想坐那皇位,誰能攔,誰又敢去攔?”
是啊。
無人能,無人敢。
那總督大人為何不直接坐上龍椅?
姜菀給他們解惑,“總督不要龍椅,是從始至終都沒想要過。而徐大人,處處監視盯梢,怕是早把那龍椅當成了自己家東西,擔心人惦記。一直以來,蓄謀造反的從不是總督,而是徐遙光你,是云懷人人口中最是清流高門的徐家!”
話落時,姜菀已然走到了徐遙光面前,淡淡笑著看他,仿佛譏笑他的所有解釋全不過是笑話。
徐遙光剛要動唇,話被姜菀又封堵在嘴里,“表兄還想解釋?不如您先解釋解釋和蒙亥可汗的契約?可汗幫您殺了總督,助您得皇位之后,您是要把我朝哪幾座城池送給可汗?”
“本官不知你這瘋子亂說什么!”徐遙光面露猙獰,十指用力摳進自己掌中,手背上已然青筋繃動。
“不如可汗說來聽聽?”姜菀笑吟吟側頭,瞥了眼身軀壯碩的蒙亥,道,“您此番來朝拜總督,為何還要在京郊安排下三萬人馬?”
“三萬?”徐遙光猛地轉頭看向蒙亥,“你不是說只有五千么?”
撂下話,徐遙光已知自己因為太心急,中了眼前少女的計!
“徐遙光一介云懷老武將,氣得渾身哆嗦,指著徐遙光氣罵,“你這混賬,你這云懷的賣國賊!”
老武將一輩子忠君愛國,最是痛恨賣國的奸臣。
大步走到侍衛跟前,拔了一把刀就朝徐遙光砍過來。刀刃都沒碰到徐遙光的衣裳,只見徐遙光手臂一揮,奪了老武將手中的刀,刀柄在掌心又一轉,緊握后快準狠往那老武將身胸口砍去。
血,很快暈了一地,卻半分不及眼前的徐遙光駭人啊。
什么清風明月、迢迢兒郎,全都是假的罷了...
他才是奸佞,他才是云懷最大的禍害。
守在殿外的侍衛不知何時換成了東廠的人,聽到殿內動靜,持兵器破門而入。
見此,徐遙光再也穩不住了,大掌驀地鉗制住跟前少女,扣住那嬌細脖頸,拿刀刃抵了上去。
只在那一瞬,裴檀之心脈驟停,死死盯著少女脖頸前那把刀。
東廠眾人先把蒙亥拿下,正要朝徐遙光襲去,便聽大殿落了一道沉聲,字字顫顫,“誰都不準輕舉妄動...違者,誅。”
有了這句話,徐遙光也是不怕了。沒想到裴檀之那閹人竟對手里這賤人動了真情,有此籌碼,他還怕不能從裴檀之手中活著離開么?
裴檀之全不明為何事態會成這副模樣,不明菀菀給他薰化功散何用,更不明她故意激怒徐遙光是何緣由。
直到——
他瞧見她笑了。
她也瞧見他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