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煜似把這兒當成了自己寢宮一樣,添茶倒水很是嫻熟,“對了先生...天冷了,要不我讓宮里繡娘給您再做幾身厚衣裳?您不能總穿著這幾件...繡著看不出什么東西的大氅吧!最是重要,還是粉色,有辱您身份。”
“從陛下懂事起,這話都說了好幾年。本督只穿這幾件衣裳,陛下要是用空,多把心思花在近日功課上,好叫本督查功課的時候舒心一些。”
云煜縮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他可是永遠忘不了,自己因為功課沒做好,被先生責罰的時候,先生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打得他是吱哇亂叫。
“不換衣裳就不換衣裳嘛,先生可別拿功課來要挾人。”云煜撇了下嘴,倏然像是想到了何,捧著俊俏的笑臉湊近裴檀之,“先生...這衣裳該不是哪個小宮女給做的吧?”
裴檀之抄起桌上的葫蘆瓢。
云煜自小就被那葫蘆瓢打,瞧見先生抄瓢了,下意識就抱頭鼠竄。
他在別人跟前,還是有著些少年威儀的,像個皇帝模樣。就是一到裴檀之這兒,快成皮猴了!
“我回殿做功課去,先生快快放下手里兇器...”云煜溜之大吉。
裴檀之倒是被氣笑了。
端午進來,“陛下又來招惹大人了?”
“年少輕狂,看來這些日得多安排些功課叫他沉甸下來。”
端午偷偷笑,問,“大人身上這件大氅可要奴才幫忙洗了?這都快穿了整整一冬呢。”
“不用,改天本督自己洗了。”
端午沒再說什么。
他自然知道那衣裳是怎么來的,更知道平日總督大人有多寶貴那衣裳。
端午把榻上被褥換了,抱著臟的走了。
門闔上,屋里只剩裴檀之一人。
他把身上的大氅解下,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撫平褶皺。
無人知,這是他亡妻為他裁的衣裳。
門邊,一道縹緲人影立著,看他睹物思人的模樣,看他淚水濕了衣裳。
“菀菀...”
那人影輕笑,答“夫君。”
只是這一聲“夫君”,裴檀之這輩子都聽不見...
又是一場冬雪下。
他躺在了榻上,瘦骨嶙峋,也白發蒼蒼。
云煜攜了一眾兒子守在裴檀之病榻前。
有一小兒問,“父皇,裴爺爺嘴里念叨什么呢?”
云煜細細聽。
“五七?”
“武器?”
“霧氣?”
余下幾個皇子答,但都沒能讓裴檀之靜下來,反而鬧騰的動靜愈來愈大。
端午捧著個東西進來,“回陛下,諸位皇子...我家大人啊,是在找他的妻。”
吾妻。
端午把手里的東西塞到裴檀之懷里,“大人,奴才把夫人的牌位給您送來了。”
裴檀之抱著緊緊,像是終找到糖吃的老小孩兒。
漸漸,他抱著懷里的牌位闔上了眼,盡是知足。
...
妖識里,姜菀問桃子,“他可是轉世投胎了?”
“并未。”
“為何?”
“罪孽深重,要入地獄。”
姜菀含淚苦笑。
那時候,她親自動手殺了徐遙光,就是想要解些他身上的罪孽。沒想到,還是不能入輪回啊...
“我在這世界的任務可是做成了?”
“三樣都過了,可以去下一個世界了。”
“那可有辦法讓他重頭來過?”
桃子認真想了下,“...有是有,就是要付出——”
“一瓣真身,換他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