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觸目驚心的,還是脊背上寬而深的鞭傷。
她躲閃不如剛才迅猛靈巧,動作有些受了傷的笨重,堪堪躲避開那些殺招。
“姜菀!你這死兔子可就是只會跑,只會跳?”姜嘉禾追累了,有些氣喘吁吁,“等比試結束,本公主定要砍你四足,割你頭顱,抽筋拔骨還要吊在城門上暴曬示眾!”
那亂竄的血兔倏停下身子,揚了玫瑰眸似笑非笑盯著姜嘉禾。
“你...”姜嘉禾有些沒緩過神。
這死兔子怎么不跑了?
“本殿累了。”姜菀幻化人形,雙手在胸前做了個手勢,“本殿也沒興趣陪公主玩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
姜嘉禾恍神之際,便聽紅裙少女鏗鏘落話,“誅妖陣,起——”
誅...誅妖陣?
天昏地暗,風雨盤旋在姜嘉禾頭頂之上。
她回過神來,竟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站在了比試場的中間。而她腳下,像是用血水畫出的一個符咒。
這符咒她在母君在世時聽說過...南魘皇族,一直流傳著讓百獸忌憚的誅妖陣。
這陣法,只有皇族女君同太子才可習得。
但她也只是聽母君這般一說,從未往心里放過。她一向不愛鉆研修為功法,剛只覺得那死兔子滿場跑得她心煩意亂,卻忘了注意腳下...
地上血水翻騰,在風起云涌中,那些血水凝聚成一個符咒驟亮騰升,將握著蛟鞭的嘉禾公主籠罩在其內。
誅妖陣,可誅萬妖。卻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
姜菀打不過姜嘉禾是真,故此才在比試時激她,讓她惱羞成怒,對自己殺意四起。
誅妖陣若要動用,則是需要她精血無數。但姜菀也明白自己身子弱,能省一滴血便算一滴,只受輕傷,讓血水少流些,夠啟用誅妖陣便好。
她只沒想到,自己再是小心謹慎,半路還是殺出了“程咬金”讓她不得不多流了些血。不過這般也好,姜嘉禾更是殺紅眼,全無心思去管腳下的結界。
“姜菀!你不會以為憑你的修為,就能用這小小結界困住本公主?”姜嘉禾試著往結界外沖,“啊——”
她皮肉碰到那些紅光,就如碰到了炙火,一瞬烤成焦炭黢黑。
姜嘉禾抱臂疼躺在地上,可結界就如一座囚籠,從四面八方將她罩了起來。
地上亦有血水,有血水,自也紅光遍布。
粉裙、繡鞋悉數被炙烤成黑,那貼在地上的面頰也有一半容顏盡毀。
“我的臉,本公主的臉——”姜嘉禾黑如枯木的手去碰了碰臉上的焦肉,剛一觸碰,皮肉如屑,龜裂碎了下來,只剩森森白骨。
“放我出去!本公主認輸,本公主不打了——”結界之內,姜嘉禾痛不欲生的聲音炸響傳出。
紅衣少女面色未有動容,只無波無瀾望著那已是模樣不人不鬼的嘉禾公主。
“公主說不打,便不打,說認輸便認輸。”姜菀,“可那些被你殺害的侍女、太監們呢?他們向你求饒時,向你下跪時,你可有半分的仁慈,可有半分我姜氏一族的柔善?”
“姜嘉禾!我南魘姜氏從不軟弱,從不屈服,更從不暴虐昏庸,殘害百姓!”
“你若慈善,可好好對待南魘,這皇位本殿絕不爭搶。本殿或許是只連化形未成功的殘妖,可本殿心不殘,腦不昏,骨子里的妖血是紅的,是熱的,更是燙的!”
“本公主認輸,這皇位本公主不要了!求求你姜菀,求你饒我一命...”姜嘉禾受著那誅妖結界之苦,撕心裂肺地呼喊,“是溫相,是溫相說要輔佐本公主為女君的,這皇位本就不是唯我所愿!”
“溫相可是聽見了?那這勝負如今該如何算?”
“自然算殿下贏了!”
“萬民且聽好——”
“我南魘太子姜菀,今日當著魘山宣誓!本太子登基女君,若有忠臣勸諫,聽之!若有敵國來犯,戰之!若有奸佞禍國,殺之!”
“敵國侵我疆土一寸,我奉還兩寸;敵國殺我百姓一人,我誅殺百人。只要有本殿活著一日,我南魘旗幟雖不會插遍萬水千山,但只要插在我南魘國土上,也絕不會下降一分一毫。”
“山不倒,河不斷,樹不枯,花不滅。我以‘姜’氏起誓,有本殿活著一日,南魘山河無憂,萬民共享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