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笑道,“是,我氣惱。只是子期哥哥不是在氣惱阿菀,而是在氣惱自己。”
“氣自己什么?”
溫子期下頜抵在她頭頂,“氣惱自己沒早些對你好。”
“倘若我早些對你好一些,便不用讓你在魘山腳下同姜嘉禾比武,更不用讓你這小身板扛起一國女君的責任。”
“阿菀,你不知在南魘邊境的雪山下,我有多么害怕你化形失敗,不能再回來…”
“化形是苦了些,可阿菀還是挺了過來,也讓分裂的四國統一,給了百姓們安居樂業。”姜菀環著溫子期的腰,抬起頭輕啄他的下頜,“阿菀這輩子投胎轉世,想來是上蒼希望我懂得‘堅強’二字。”
“其實,阿菀也給子期哥哥準備了聘禮了的。之所以上午沒送過來,是手笨沒能早些做好,并不是就把子期哥哥給忘了。”
她對花蕪是感激,對溫子期同樣也是。
在與嘉禾公主那一場大戰后,要不是溫子期用自己的內丹給她療傷,別說化形了,能不能活得如今都是妄談。
姜菀手指在自己袖中掏了許久,磨磨蹭蹭著把一個黑色荷包遞了過去,“做得有些丑。”
溫子期小心接過來。
他看了看,覺得那裁制荷包的料子有些眼熟,“這是…”
“你蛻下來的皮。”姜菀覺得自己用溫子期蛻下來的蛇皮給他裁制荷包這想法簡直太新奇了,說起那荷包時,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用這個做荷包,不僅結實耐用,佩戴上時也是獨一無二的。”
溫子期動了長指,將那荷包系在腰間,“好看。”
“其實一點兒也不好看。”姜菀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個黑蟒我繡的像蚯蚓…一點兒沒把子期哥哥的霸氣給繡出來!”
“女帝繡的東西,誰敢說不霸氣?”溫子期哄她,指腹摩挲著荷包上的黑磷,問,“如今…還怕蛇么?”
姜菀聽出來了。
其實溫子期是想問,如今還怕他么?
“阿菀不想騙子期哥哥。”她往他懷里拱了拱,“說不怕是假的,但自然不像曾經那么怕了。”
姜菀想想,又補充,“再過三日,子期哥哥就是阿菀的夫君了。來日方長,阿菀相信總會有一天,自己會不再懼怕蛇。”
溫子期伸手,兩臂將她往懷里又緊緊摟了摟,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嗯…來日方長。”
...
女帝大婚這一日,宮中兩處寢殿都布置得美如畫卷。
摘星閣的燈籠都快掛不下了,溫相的寢宮那煙火炮仗就沒消停過。
冊立貴夫不能像冊立皇夫那般大陣仗,省了許多繁瑣禮儀,只留了洞房花燭這一樣。
吉時已到,銀寶問自家女帝,“女帝今夜是要留宿哪位新夫的寢宮里?”
這倒是讓姜菀苦惱了。兩個人,無論她去誰的寢宮,另一個心里都不好受。
思來想去,姜菀決定誰的寢宮也不去,等著日后再說。
“去鳳棲宮。”
她先去景召寢宮里避避風頭。
轎輦不過多時就停在了鳳棲宮門外,姜菀渾身輕松往寢宮里走。
“小景,我今夜就先在你這兒…”姜菀進了屋,眼前紅綢彩緞、巹酒滿桌讓她傻了眼。
屋內,一身喜袍的花蕪先從里頭走出來,“瞧瞧,我就說她今晚上肯定來這兒躲風頭。”
緊跟其后,是同樣穿著喜袍的溫子期和景召。
“你們三個怎么…”
“噓!良宵苦短,有什么話,上了榻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