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寶兒沒有看向他，卻聲音落寞孤單地開口詢問：“阿斐哥哥，我一直不覺得是妖有什么錯，
你說過的，普天之下，人妖只有身份上的區別，只要一心向善，妖也可以做好人。
但今天的這件事，讓我有些痛恨自己。如果我不是妖，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去跟爹爹說，爹爹也不會病倒了？”
晚風拂過她籠紗衣袖，牽起小姑娘披散的長發。
她一張白皙的瓜子小臉上，一對烏瞳含著淚光。
在聽到夏弘墨說出，無論是不是妖，她都是他的孩子的時候。
夏寶兒感到了一種深深的自責和愧疚感。
自責她連累夏弘墨暈倒，愧疚她沒有告訴他真相。
他是那樣的信任自己。
公羽斐緩步走上前，慢慢地蹲在了小姑娘的面前，他伸出修長的指節幫她擦去淚痕。
“寶兒，青如道士他們去跟陛下說這些話，不是為了攻擊你，而是為了中傷我。
所以，不是你連累了陛下，是我連累了你。此事也有我疏忽的緣故，要是早一步將他們送出宮，就不會有后來的事了。”
他將所有事情矛盾，都攬在自己身上，只為了讓小姑娘好受點。
公羽斐轉而，輕輕握住夏寶兒的兩只小手。
卻發現，她似乎是在這里吹風吹得久了，指尖有點涼涼的。
不知她私底下，偷偷揩過多少眼淚。
公羽斐心疼萬分，薄眉深深地皺著，將小姑娘的一雙手，緊緊地捂在自己的心口，想為她送去一絲暖意。
夏寶兒面對公羽斐時，再也克制不住，水眸中淚光盈滿。
“才不是阿斐哥哥連累我，你是為了保護我，才被他們記恨。”
公羽斐聲音從容，帶著安撫的力量：“寶兒，他們對我來說，只是世間易逝的蜉蝣，所謂的記恨，我全然不在乎。你也不要因此覺得愧對于我，好嗎？”
夏寶兒羽睫上還掛著淚珠，眉眼動人，黛眉朱唇，更顯淚雨后的一番絕麗清美。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卻道：“我雖然不是爹爹親生的女兒，但自從真正的九公主被害死以后，我就想著報恩，為她照顧好爹娘。
我早已，將爹爹和娘親，當成我真正的父母來對待了。爹爹說，他不在乎是不是妖，只要我是他的女兒，這就夠了。
阿斐哥哥……我明白小人的惡意中傷，卻難免想到，如果我不是妖，從始至終，就是爹爹的女兒多好？”
一滴眼淚，無聲地從眼眶滑落。
她朱唇囁喏，頗為哽咽：“不過阿斐哥哥別擔心，哭過這一場之后，我會更堅強地面對。
我不能為爹爹帶來什么，唯有用我所學所知，來為他創造一個盛世太平。我始終記得你說的，不管做妖做人，無愧于心，就好啦！”
公羽斐見她方才神情哀傷，這會兒又努力安慰自己。
小姑娘朝他燦然一笑，像是也為了公羽斐安心，哪怕眼中淚光，依舊晶瑩。
他的小女孩，無論什么時候，竟都在為別人考慮。
望著她白嫩面頰上的一顆淚珠，公羽斐鬼使神差地，傾身側首，輕輕地吻住了她的淚痕。
神明獻吻，是因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