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寶兒順著街道走向城西。
這一路上，許是禁衛軍已經掃過雪了，積雪只剛剛到鞋底的位置。
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夏寶兒看著平日里，熱鬧非凡的街道，此刻空無一人。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不說，還有一些潦倒的酒旗，倒在了地上。
夏寶兒繡靴走過拐角，忽然腳步一頓。
她垂眸，看著角落里，一個已經被凍死的小貓。
夏寶兒淚水縈繞在眼眶里。
她心生不忍，蹲下身，準備用小手挖出一個小坑，將小貓埋進去。
“你這樣做，會把手凍傷的。”一道聲音自背后響起。
夏寶兒回眸，淚眼模糊中，看見好像是談星劍的身影。
談星劍也沒想到，夏寶兒一回頭，竟是看見她一雙楚楚的淚眼。
他一怔，隨即上前蹲下身：“你讓開，我來吧。我常年行走江湖，皮糙肉厚，樓主就在旁邊等著便是。”
夏寶兒不跟他爭，果真在一旁，默默地等著。
她眼淚順著面頰落下，滴進雪地里。
“這樣的日子太苦了，那些渺小的生命，根本堅持不住。”夏寶兒聲音里帶著隱忍的哭腔。
談星劍不會安慰人，左思右想，說道：“生命無常，天道無情，我們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和家人。”
夏寶兒沉默了。
她是公主，又有靈法，若是她不照顧世人，那用什么來回饋他們？
談星劍知道自己安撫不了夏寶兒，也不強求。
他起身，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塊木板。
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在上頭刻下幾個字——
小貓之墓。
夏寶兒見他將木板插在埋葬小貓的坑上。
談星劍道：“等開春應該就好了，到時候，樓主可以和我再來看看這小貓。”
夏寶兒點頭，輕嘆：“但愿春日早點到來。”
轉念她又想到蜃樓里的人。
“蜃樓人多，大多數都是苦家庭，他們有的在京城討生活，過的如何？可有缺什么？”
說著，夏寶兒從袖子里掏出幾張銀票，要遞給談星劍。
“你拿著，去給大家置辦棉衣和火炭，別冷著任何一個人，還有不夠的，再來找我要。”
談星劍連忙拒絕了：“樓主，你這是瞧不起誰呢，你知道咱蜃樓里有多少錢嗎？
早在你吩咐之前，我就已經安排妥當了，放心吧，凍不著弟兄們。”
他垂眸，看見夏寶兒已經泛著冰紅的指尖，有些不忍。
“倒是你自己，若是不照顧好身體，出了事，讓我……和兄弟們怎么辦？”
夏寶兒勉強笑了笑：“他們沒事就好，談護法，接下來我定會很忙，蜃樓的家人們暫時拜托你了，等開春后，給你漲月俸。”
談星劍朗笑幾聲：“好啊，我等著。”
但恐怕除了夏寶兒，誰都知道，他西昭國的世子，富得流油。
兩人結伴，來到了城西，陸丞相設立的開棚施粥的地點。
這里靠著避風口，一共擺了十個粥攤。
然而，每個粥棚前，竟然都排滿了長隊！
夏寶兒隨便一瞧，受凍發抖的百姓，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