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碩認真地說道：“帝君，其實您心里應該很清楚，雪妖她一直以來，都是強弩之末。”
他的一句話，像是將陸東流不愿面對事實的那塊薄紗，給輕輕掀去。
陸東流松開句碩的衣襟。
他悲痛萬分地皺起眉毛。
山神沒有說錯。
雪妖受了那么多雷刑，早該魂飛魄散。
她到底是怎么撐著一口氣，被他扔到了無妄之地。
她又是怎么憑著恨意，從那樣的地方離開，找到他想要報仇。
陸東流想起自己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
好幾次雪妖突然飛出來襲擊他。
他都沒有留情，心情不好，沒有耐心的時候。
常常會一掌擊中她的心口。
看著她口吐鮮血，那眼神卻依舊淬著深深的恨意。
那時候他總是很好奇。
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明知道根本打不過他，還要來偷襲。
現在他明白了。
他幾乎欠她一條命。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么？哪怕，只是保住她的魂魄。”
這樣，雪妖不會灰飛煙滅。
他們還有再見面的可能。
句碩嘆了口氣。
“若要保她能轉世，首先得為她聚魂。這件事，對帝君來說簡單，只要看您愿不愿意做。”
陸東流猛然抬頭：“什么辦法？”
句碩的眼睛，烏黑的沒有光，他一字一句道：“將您一半的修為傳給雪妖。”
陸東流聽言后，只是一怔。
隨即，他想也沒想，立即轉身，站在了雪妖身旁。
只見陸東流雙目紅赤，衣袖獵獵而飛。
平地卷起陣陣狂風，將他和雪妖包圍。
句碩站在一旁，凝神看著，眼神卻有些晦暗。
陸東流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將大半法力傳給了雪妖。
雪妖慘白的面色頓時好轉了不少。
陸東流卻因法力流失，步伐有些踉蹌不穩。
風漸熄，句碩嘆了口氣。
“帝君，您這是何苦？如今您正職天帝此位，若是您神法不穩，恐怕，對三界來說，不是好事。”
若是有心人知道，定會加以利用，趁著天帝虛弱做出一些禍患的事來。
陸東流面色平靜，眼中卻含著悲痛。
他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雪妖。
“我欠阿雪許多，別說是大半法力了，就算是如今要我為她剔去仙骨，成為一介凡人，我也甘愿。”
句碩哀嘆，并不說話。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也許，命定的情劫，總是逃不掉、解不開吧。
陸東流對句碩道：“山神，請你幫我照顧她一會，我回九重天去取護魂燈。去去就回。”
句碩跟著拱手：“帝君放心，小神定當守護在此。”
陸東流化作一道白光離去。
他走后，句碩才看向雪妖：“你可以醒了。”
原本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雪妖，陡然睜開白燦的睫毛。
她目光冰冷，竟也帶著隱隱的淚意。
雪妖慢慢坐起來，卻因為心口的劇痛不適，再次皺緊了眉梢。
不過，陸東流給予的法力，倒是很快撫平了她的疼痛。
句碩忍不住問道：“值得嗎？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拉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