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宣城,寒風冽冽,城市依舊沉靜,馬路、街道不見一人走過,偶爾有一輛車子駛過,給寂靜的夜帶來一點喧嘩。
車內安靜到嚇人,氣氛逼仄、壓抑,輕輕一碰,似乎還會有刀光劍影。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穆沉淵繃著下頜,側顏俊美而凌厲,抿直著薄唇,全身散發又冷又沉的寒氣。
旁邊坐著安夏,車內的陰影幾欲將她整個人吞沒,偶爾,外面掠過的路燈燈光,刻出她秀美的側臉輪廓,清寒、冷戾,壓著殺意。
車子駛上跨江大橋,橋下,江水滾滾奔涌,橋上,車影疾飛,留下一條白色尾氣,轉瞬駛過跨江大橋。
這是回特教所的方向。
“停車!”安夏冷冷開口,微暗的車廂內,安夏那雙凜冽黑眸泛著明亮又瘆人的寒光,“我數一、二、三,不停,我跳車!”
手,已經放到車門鎖把上面,嘴里繃著一個冰冷的數字。
穆沉淵偏頭,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堵。
“安夏,我們好好談談。”他放慢車速,沒辦法,盡管只有她相處幾日,可她那說到做到的性子……絕對會跳車。
“如果我拒絕呢?”安夏道:“也對,我要沒有拒絕的資格,我的朋友還在你們手里。”
車速一降再降,最后,駛入輔道,停靠路邊,“戰部并沒有對他們怎么樣,人身自由,來去自由。”
M國夏裔,喜歡窮游,四年前來到宣城無意救了安夏,干干凈凈,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真要說特別的話,有錢吧。
很有錢,有錢到好幾個奢侈品牌都有他們的投資。
聞言,安夏勾唇,“你們戰部,我確實小瞧了。我的朋友只是過來幫助我,我做的事和他們沒有關系。”
沒關系?
幫她把安家弄到破產,應該算有關系吧。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安氏集團觸犯法律,本身存在扎堆的問題。
他今晚想聊的是……
“刑偵已經同意你加入,為什么還要去宋家?”穆沉淵頓了頓,眉心不可著微地蹙了下,“你去宋家,是想引蛇出洞嗎?”
她并非沖動的性子,確認加入調查還暗里去宋家,他思前想后,只有這么個猜測。
她無權干涉辦案,但又想盡快破案,如果殺害程醫生的兇手真是宋夫人的安排,只要她出現在宋家,兇手一定會找上她。
安夏已將殺意斂去,抿抿嘴角,點頭道:“對,引蛇出洞會加快破案。”
“但兇手有可能并非宋夫人安排。”穆沉淵道,“你,為什么還要主動過去?”
完全不顧自身安危主動送上門,這點,讓他很費解。
車內再次陷沉默,不過,這回氣氛輕松了許多。
好一會兒,安夏才低聲淺道:“我還沒有來得及把他借給我衣服還回去……”
那么好的人,就這樣離開了。
穆沉淵的心臟因她的回答狠地揪緊,衣服下,繃緊的肌肉卻慢慢放松。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安夏如此在意了。
因為,曾經,程醫生給予了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