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司明卻冷冷開口：“誰都不能出去，京城里生病的人，自會有旁人去治，你無需擔心。”
男人崩潰了：“那是我娘子！她剛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你讓我如何不擔心？你就沒有在乎的人嗎？”
他的態度過于激進，張御史見夜司明面色奇冷。
真怕永夜侯一抬手，就將男人的腦袋削掉。
然而，夜司明只是靜靜地，拿一雙捂著黑霧似的點漆黑眸看著男人。
他淡淡道：“我就是為了我在乎的人不傷心，才來的。”
男人和張御史都是一愣。
夜司明繼續說：“我甚至走的很匆忙，沒來得及向她告別。
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害怕。我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她不希望看到有這么多人生病死去。
我在努力為她完成一些事情。短暫的分別，是為了更長久地站在她身邊。”
男人陷入沉默。
夜司明淡眸微垂，望著這個人。
“你擔心你的妻子，但你看看這里的人，再想想城里的那些人，誰沒有家人？誰不擔心彼此？
留下來，是對你自己負責，也對她負責。如果你沒生病，那你就去幫助其他人。如果你病了，郎中會把你治好。”
隨后，他轉身，看著周圍不知何時，圍攏過來的村民們。
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恐慌和無助。
但此刻，都漸漸地信任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夜司明昂首，擲地有聲：“我向你們保證，第一場雪到來之前，疾病一定會消失。你們，一定可以和思念的人重逢。”
人們再也忍不住，紛紛嚎哭起來。
接下來，將士們動作就進行的順利多了。
村民們十分配合。
每個人都老老實實地登記自己的病情。
夜司明站在一棵老樹下，抱臂看著這一切，像個孤冷的王。
張御史走到他身旁，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侯爺，方才你的一番話，真讓我欽佩。”
他還一直以為，永夜侯是那種不講道理、弒殺無辜之人。
但沒想到，也會有這樣通情達理的一面。
夜司明聽到他的夸獎，不以為意。
他只是冷笑幾聲：“沒辦法，誰讓我答應過她。”
違背天性，愛護她。
也愛護她所在意的天下。
否則，對夜司明來說，那樣吵鬧的凡人，當然是殺了更簡單。
張御史有些好奇：“為了他？哪個他？白將軍？”
夜司明冷冷看他一眼。
便翻身上馬：“你在這里看著，我帶一隊兵去下個村子，我們加快速度。
等這里完事了，你再留下看守的將士，然后來與我會和。”
說罷，他一夾馬腹，順著小道絕塵而去。
寧安村里的秩序，在顧諾兒的指揮下，總算好了一些。
得病的人，單獨住在大院子里，每兩個人一間。
但饒是如此，院子還是不夠住。
村子里比較有錢的百姓，都愿意將自己的大房子讓出來，給染病的人居住。
最后，空覺粗略的算了一下。
寧安村里，還活著的人有一百二十四人。
感染時疫的人，卻有整整一百號。
顧諾兒聽到這些數字的時候，再明亮的眼眸，也忍不住黯淡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