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瑗沒有出聲。
寧寧又說道:“你最大的錯誤，那就是只在一昧退讓，你把所有人都擺在第一位，卻總把自己放在最后來考慮，可我不得不說一句……在這一群人里，你是犧牲最大的那一個人。”
當初圣上賜婚，只言國公府二小姐嫁給景王為妃，阿瑗與阿璃是雙生姐妹，究竟誰才是姐姐，誰才是妹妹，這一點很好弄混，沒人能拒絕宮中的旨意，所以阿瑗嫁了過去，她以阿璃的名字在景王府成了景王妃。
這可以說是她為了阿璃，也是為了家族，放下與觀星的感情，是她心知這段感情無望，比起天真爛漫的阿璃，阿瑗更像是一個理性的現實派，哪怕是在她出嫁之前，若是觀星在那時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情感要帶她離開，為了年邁的父母，為了家族，她也會拒絕。
阿瑗放輕了聲音，“寧姑娘，謝謝你能和我說這么多，我能否再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說。”
“我知道是阿璃動了手，才讓你與那位小公子分開，我也知道自己的請求很無理，可若是以后你能見到阿璃，能不能放過她一次？”
阿瑗是何等的聰明，她一眼就看出來了無欲對寧寧的執著，就憑無欲此時拼命的樣子，她相信等到有朝一日無欲恢復過來，肯定是會找機會算賬的。
寧寧無法對這樣的阿瑗說出拒絕的話，她只能干巴巴的說:“好，景王那里……”
“王爺那里，你只需要告訴他我已經死了，請他好好活下去便夠了。”
寧寧聽出了阿瑗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若非是觀星的儀式將孤影與碎影的靈力連接在了一起，她也不會有這個機會與阿瑗一談。
寧寧最后問:“你有什么話想和他說的嗎？”
“沒有。”
干凈簡潔的兩個字，讓寧寧忽然意識到了阿瑗其實也有這么冷漠的時候。
當初阿瑗第一次意識到要為自己爭取什么的時候，便死在了觀星的劍下，也許有人說觀星這么做都是為了她，可是那不過是觀星的自我感動罷了。
寧寧能感覺到灌入自己靈魂里的靈力已經在慢慢減弱，說白了，她其實也是個自私的人，她不想無欲死在這里，沉默了許久，寧寧說道:“阿瑗，謝謝你。”
“寧姑娘，是我該說謝謝。”阿瑗輕輕的笑出了聲，她如同在滿足的喟嘆，帶著釋然，帶著灑脫，“已經很久沒有人與我說過話了……我祝福你與那位小公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話音已經徹底的消散。
陣法的光芒忽然黯淡無光，觀星沒有躲過無欲的一掌，他的身體撞在了梅花樹上，卻強撐著沒有倒地，也沒有顧及自己的傷，更沒有顧及旁邊還有那位殺紅了眼的危險存在，他一步步靠近石桌。
那上面擺放的碎影劍光灰暗，陡然生出了銹跡斑斑，猶如廢銅爛鐵，孤影劍卻是恢復了曾經那劍光凜然的模樣，就連上面的紋路都在熠熠生輝，在夜色里就像是綻放出了最溫暖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