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長知道,陳怡榮需要自己面對和學會調節這種矛盾感。
你凝視著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陳怡榮目前只是遇到這種小的感覺上的沖突,如果有一天,她需要為犯罪嫌疑人辯護時,才是真的要在內心做巨大的斗爭。
因為國內對于未成年人、可能會被判決死刑、死刑緩期執行和無期徒刑的犯罪嫌疑人是必須要配備律師的。如果當事人自己不請律師,往往會有法院指定一個法律援助律師。這是為了確保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不會被肆意的踐踏。
刑法既是善良人的大憲章,也是犯罪人的大憲章,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到了那個時候,陳怡榮需要自己去面對這一問題……她在感情上會十分厭惡這些人犯下的罪行,但是在身份上她需要盡心盡力的為這些人做辯護。
特別是,陳怡榮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她已經被美國那套‘無罪推定’洗腦了,雖然國內堅持‘實事求是’,既不搞無罪推定也不做有罪推定。但是想讓這個女人轉變過來,一時間恐怕很難。
蘇子長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陳怡榮精神分裂的樣子,既厭惡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又要從無罪推定上堅持他們一開始是無辜的人。
要知道現在的檢察院,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輕易提起刑事訴訟的。
就現在一個小小的事情,足夠陳怡榮糾結半天了。
蘇子長看著眼前這個糾結的漂亮女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一邊撅著嘴一邊把案件的材料都從包里拿出來攤在桌子上發愁,他忍不住偷偷的發笑。
“你笑什么?”系統好奇的發問,在它看來蘇子長的笑聲帶了點幸災樂禍。
蘇子長走到桌子邊低頭看著上面的文件材料,A4紙張上打印著當事人的資料還有陳怡榮記錄下來的接案筆錄:“我笑這個女人的糾結點有點不對。”
“這個案子的當事人是……這個叫周杰的學弟。”蘇子長用毛茸茸的肉爪將復印著當事人信息的紙張從材料中撥了出來:“這個案子的關系也只是周杰和江城大學之間的,跟周杰的父親是無關啊。”
“當事人周杰報考了江城大學,而拒絕錄取的是江城大學招生辦,雖然江城大學提到是因為周杰父親的原因導致周杰可能不會被錄取。但是就這個案子而言,只有周杰和江城大學才是案件的主體,法律關系也只在他們兩者之間發生。”
“開始糾結周杰父親的事情,完全是被誤導了!”
一邊給系統解釋,蘇子長一邊將周杰的身份資料推到用雙手支著下巴苦著臉的陳怡榮面前。
“蘇蘇!不要亂動我的資料啊!”陳怡榮有些生氣的一巴掌拍在蘇子長推過去的資料上,把心中的火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看著等著圓圓的眼睛氣鼓鼓像一條河豚的陳怡榮,蘇子長撇撇嘴。
問怎么面對一個生氣的女人?
如果你選擇丟下她一個人生氣,不理她,這個回答就是錯誤的。跟她對著吵?恭喜你,憑本事單身。
道歉也不是一個十分好的辦法,因為會陷入一個無限的死循環:你錯了嗎——錯了還不道歉——我就想要你個道歉——你以為道歉就可以了嗎?
哄哄她開心也是好的,只是需要很長時間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