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廬原本想向江日勝釋放善意,他不想在特高科以勢壓人,只要江日勝不干涉他的工作就行了。哪想到,第一次接觸,江日勝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而且,他還沒辦法反駁。畢竟,江日勝才是科長,他說到東京的天皇那里,也不過是個副科長。如果他不亮明日本人的身份,江日勝可以不給他面子。
李浩廬也想過,將身份挑明,剛才他那聲“八嘎”,也是想提醒江日勝。可江日勝不知是愚鈍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竟然反過來怒吼。
李浩廬連忙陪著笑說道:“誤會,都是誤會,剛才我是太急切了。”
他幾次想告訴江日勝,自己是日本人,自己的名字是“西崎敏夫”。想必以江日勝的性格,只要知道這一點,一定會對自己卑躬屈膝。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江日勝在日本人面前卑微得像個奴才,在中國人面前作威作福或許是性格扭曲使然。自己是帝國最優秀的特工,怎么能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呢?
他的日本人身份,是最后的殺手锏。只有與江日勝徹底鬧翻,才能使出來。
江日勝也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支后,緩緩地說:“我不知道武山君為何會讓你當副科長,既然來了,就不能再跟翟文甲那樣,處處跟我作對,這是搞不好工作的。我們要精誠團結,把特高科的工作搞好,辦幾個漂亮的案子,讓上面刮目相看。”
李浩廬欠了欠身,強忍著惡心說道:“江科長說得極是。”
江日勝當這個特高科長,最大的作用是每天都向武山英一匯報。他等于是個傳聲筒,把特高科的工作報告給武山英一,再執行武山英一的指示。
真要論業務能力,連謝景禹、賀仁春都不如。甚至,連偵緝隊的普通隊員都比不上。
李浩廬與江日勝的第一次交鋒,他因為沒有亮明日本人的身份,被江日勝以科長之勢壓住。當時李浩廬不以為然,但過幾天他就明白了,這對他的威信是個非常大的打擊。
李浩廬從一名普通的偵緝隊,一躍而為特高科的副科長,本來就令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不服。不就是辦了一個軍統內線的案子么?干嘛不去南京當主席呢?
一個人在單位如果沒有威信,他說的話,別人就會當作放屁。比如說,他讓偵緝隊執行一個任務,謝景禹表面答應,背地里卻推諉。這種陽奉陰違,令他有氣撒不出。
李浩廬突然發現,當官很累,要處理復雜的人際關系,還要與人勾心斗角。江日勝表面提出要精誠團結,暗地里卻不斷拆他的臺。
沒辦法,李浩廬只好向武山英一訴苦,讓武山英一命令江日勝,要多配合自己的工作。
江日勝誠懇地說道:“武山君,我對李浩廬的工作挺配合的,他是驟然高位,德薄而位尊。”
李浩廬當了副科長后,不僅不能繼續監視趙文,想干點其他事都不行了。
武山英一說道:“知道嗎?李浩廬其實是日本人。”
江日勝驚訝地說:“什么?”
武山英一輕聲說道:“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傳出去,或者,只告訴有限的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