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乘坐牛車而行,邊走邊談。
謝安疑惑的問道:“賢兄為何不堅守石頭城?石頭城虎踞大江,以賢兄之能,要想破城便是難上加難。一旦時間拖得久了,庾家大肆征兵,軍糧撐不了幾時的,自然退兵,則建康之危可解也!如今賢兄以微薄兵力主動出城迎擊,以少擊多,縱賢兄勇冠三軍,文韜武略,但兵力相差懸殊,恐難取勝也!一旦賢兄出城迎戰落敗,士氣必然受挫,再回建康守城則守城之戰便極為艱難。還請賢兄三思之!”
謝安說得沒錯,以天策軍據守石頭城,庾懌想攻進建康城基本沒有機會。庾亮暴兵十五萬,短期之內看著那兵力的數據是爽,但是長期下來,十五萬人,人吃的,馬嚼的,而運糧的民夫吃的更是遠遠大于軍隊所消耗,這是一筆巨大的費用,庾亮根本耗不起,遲早堅持不住。
司馬珂淡淡的笑道:“兩年前出征歷陽胡虜,賢弟問我,為何不隨丞相守在江南,便可全身而退。我告訴賢弟,我不能讓江北十數萬百姓慘遭胡虜屠戮。今日賢弟問我,為何不堅守石頭城。我便告訴賢弟,我不能讓叛亂者全身而退。守在石頭城固然安全,也助長了叛亂者的囂張氣焰。不打落庾家幾顆門牙,則其叛亂必將反反復復,黎庶之苦無窮無盡也!”
謝安一呆,怔怔的望著司馬珂,問道:“賢兄莫非成竹在胸?”
司馬珂神色一肅,臉上露出決絕的神色道:“以少擊多,哪有十拿十穩的把握?狹路相逢勇者勝,敵弱,我強,迎難而上,血不流干,死不休戰!亮劍而出,戰斗至最后一刻,寧可讓敵寇從我等尸骨上踏過,也絕不后退一步!”
謝安望著眼神堅決如鐵的司馬珂,心中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嘆道:“賢兄果然乃神將之姿,庾懌這種士族子弟,終究是狠不過賢兄的,其必敗也!”
………………
次日,未到五更,司馬珂便已起床,穿戴完畢,用了早膳,正要出門,見得小翠和小蕓兩人都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又摸了摸她們的頭,大步而出。
前廳門口,陳金已牽來西極馬,兩個僮仆,一個扛著戰戟,一個抱著那把加長型的樸刀,等候他的到來。
司馬珂將樸刀掛在得勝鉤上,一手提著戰戟,一手牽著戰馬,大步向大門口走去。
剛剛出了門,便見到大門口又擠了六七輛牛車,謝安、紀笙、褚蒜子、孫綽、許洵和支遁等人前來送別。
“元瑾!”
見到司馬珂出門,眾人便圍了上來,尤其是紀笙更是眼淚汪汪的望著他。
司馬珂翻身上馬,手中戰戟一橫,持戟對眾人一抱拳,滿臉的決絕的表情,朗聲道:“多謝諸位盛情,出征在即,恕我不能一一致謝,他日凱旋,再與諸位痛飲,就此別過!”
說完兩腿一夾馬腹,那西極馬便發出一聲暴烈的長嘶聲,甩開馬蹄,馱著司馬珂向前奔去,只給眾人留下一個英氣勃勃的背影。
眾人怔怔的望著司馬珂的背影,一陣唏噓。
孫綽滿臉感嘆之色,喃喃自語道:“左將軍此般決絕壯烈,庾家絕非其對手,我料元瑾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