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安死后,石斌便成了主將。終究石斌是天王之子,官爵也最高,而且李農和姚弋仲兩人都非羯人,也各自并不心服對方。
按照姚弋仲和李農的建議,羯人的兵馬已折了兩萬多,已沒足夠的兵力來四面圍城,建議在東面不再派駐守軍。
從兵法的角度來說,圍三缺一才是最好的圍城方式。孫子兵法有圍師必闕的說法,意思是強調包圍敵人時要虛留缺口。就可能使敵軍指揮官在逃跑還是死戰之間搖擺不定,同時也使得敵軍士兵斗志渙散。更重要的是,虛留缺口并非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敵人逃跑的必經之地預設埋伏,使敵人在倉促逃跑過程中陷入埋伏圈中。特別是圍困堅守城堡的敵人,一旦敵人棄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戰戰場上徹底消滅敵軍。
但是圍三闕一有個風險,就是敵人的主將可能逃脫,夔安之前堅持要四面圍城,為的就是想一舉把司馬珂斬殺或者擒獲,徹底扭轉晉趙之間的戰局。然而,現在雙方的實力差異也變小了,想要阻止司馬珂突圍出城的可能性也變得極其渺茫,畢竟三千執槊重甲鐵騎要護著司馬珂出逃的話,羯人幾乎無法阻擋。
而且,司馬珂的根據地在西面,空出來的是東面的地界,司馬珂若是從東面出城,勢必要經過南面或者北面才能往西,羯軍也有足夠的時間來攔截。就算攔不住晉人的騎兵,那一萬五六千人的步卒是一個都逃不脫的,斬殺一萬多晉軍也算是一場大勝,在石虎面前也有個交代。
東燕城西。
崩陷的土山,依舊堵在西門一百五十步之外,原本四丈多高的土山,就算崩塌之后,也還有兩丈左右的土堆露在地面,形成一個小山丘。
小山丘之上,石斌又在上面立了營寨,以防止晉軍出城。畢竟西面方向便是司馬珂的根據地,司馬珂若出逃,必然往西而去,故此以重兵把守。
西面大營,營盤星羅棋布,正中一處牛皮大帳,四周柵欄、壕溝圍護,又有重兵把守,顯然便是趙軍大帳指揮部。
此時已是公元342年的農歷二月初了,但是中原之地還是一片寒冷,大帳外寒氣森森,帳內卻支起了火爐,溫暖如春。帳內的案幾上,擺放的銅盆之內盛滿了熱水,溫著一壺好酒。
大帳之中,香氣裊裊,地上絲毯如茵,石趙天王之子、燕公石斌大馬金刀的端坐正中的軟塌之上,幾名心腹將領分別坐于兩旁。
眾將一邊飲著酒,一邊討論著破城之事。
羯人以三倍的優勢兵力圍城,原本氣勢洶洶,想要一舉將晉軍的最高指揮官斬首。然而圍城已經兩個多月,不但絲毫沒有半點進展,反而折了兩萬兵馬,又反被司馬珂斬首了羯人的最高指揮官夔安。這些羯人將領無不對司馬珂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舉攻入東燕城,將城內的晉人殺個干凈。
然而,眾人商議來,商議去,酒倒是喝了不少,卻沒商議出個什么名堂來。
就在眾人將幾壺黃酒喝得差不多了,準備離去時,一名侍衛輕輕的走了進來,低聲對石斌說著什么。
石斌眉頭微微一蹙,對旁邊一名校尉道:“你麾下陳隊主有要事求見,你引他進來。”
那校尉神色一愣,走了出去,隨后帶進來一名隊主,那隊主滿臉有重大消息的神情,顯得十分的興奮和激動。
石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何事入見?”
那隊主急聲道:“回稟燕公,末將的部曲今日在北門外抓到一條狗!”
石斌神情一愣,問道:“抓了個舌頭?”
那隊主知道他誤會以為是抓了個漢人,急忙道:“回稟燕公,是真的抓了一條四條腿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