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士!”
張余福努力保持笑容。
“道裝禿驢?”
張余福嘴角在抽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阿彌…不對,再來!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張余福,龍虎山天師道第六十六代傳人,在此稽首了!”
聲如金石脆響,這次每一個人都聽清楚了。
龍虎山?
天師道!
六十六代……
所有人都被鎮住了,只覺得不明而厲
話中的每個字都聽清楚了,但連在一起,就都不認識了。
這個道門從沒聽說過,但能傳六十六代,又會是何等的古老,來歷神秘?
“安業城四海鏢局,見過龍虎山張法師!”鏢局一群人慌忙見禮。
張余福眼睛一亮,“原來是四海鏢局的居士,幸會幸會。小道正好要去安業城,不知能否同路?”
“這……”陸月英遲疑。
她有點擔心,這位是不是個正經法師!
這位法師俊秀得脫俗,但她可不是見色起意的蠢女人。
是吧?
僧不僧,道不道的,總令她有點忐忑。
要知道,這次走鏢是四海鏢局最后翻身的機會。
現在父親已經不在了,若是再出了紕漏,恐怕……
后果如何,她不敢多想。
對于這些鏢手的猶豫,張余福笑容如常,并不意外。
荒山野嶺的,突然冒出一個人,要搭便車,任是誰都會心存顧慮的,順其自然就是。
“不知剛才是法師在念經嗎?”這時,陸月英盯著他身上的道袍若有所思地問。
張余福愣了一下,表面上卻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四海鏢局的眾人目光卻變了,無比恭敬地謝道:“多謝法師,原來剛才是尊駕的念經聲引領我們走出了鬼打墻的迷障!”
念經還有這等功效?
張余福心中難免納悶。
難道那山村作為方大郎的執念所在,本身已是一處怪異,光是靠近就會發生種種不祥?
超度亡魂之后,怪異也隨之消失。
這倒是陰差陽錯了。
猜測出了七八成,這等好事張余福自然不會放過,不客氣地受了眾人一禮:“各位居士客氣了,這非小道之功,而是各位吉人天相所至!緣,妙不可言!”
“肉眼凡胎,不知法師深藏不漏的高人。法師與我等有恩,屈尊同行是我等的福氣。江湖兒女,有恩必報!若是再遲疑,就是不識抬舉了!小女子請法師上車!”此時陸月英含笑盈盈,一改之前的猶豫,主動鄭重請張余福上車。
“多謝了!”張余福也不矯情,上車坐穩。
鏢局眾人欲言又止,但大小姐既然做出了決定,終究無言繼續干路。
此時張余福驚奇發現車中竟放有干糧和凈水。
雖然對吃慣了現代美食的他來說,味道實在不好,但餓了整整一天,仍是好一頓狼吞虎咽。
“大小姐,你真信這個外來的道士嗎?”鏢隊前進,老鏢師悄悄來到陸月英身旁,不禁問道。
陸月英微微搖頭,沒有回答,而是聲音低低地問道:“李叔,你說我們這一趟行鏢狀況如何?”
老鏢師李叔皺眉,語氣驚悸:“真是邪了門了!怪異迭出,要知道我和老鏢手行鏢半輩子,加起來還沒有這一趟鏢遇到的怪事多,真是奇哉怪也!”
“是啊!”陸月英輕嘆道,仍殘留著幾分少女稚氣的臉上此刻卻盡是憂心忡忡,“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趟鏢非同往常,涉及到四海鏢局的生死存亡。我已經帶上了鏢局所有壓箱底的家當,只求辟邪無阻。但沒想到一路上異狀迭出,防不勝防,不自覺已經深感無力了。”
說到這,她臉上升起羞愧之色。
“現在鏢局的兄弟都如驚弓之鳥,再這樣下去,鏢還沒送完,恐怕隊伍就要散了!鬼打墻中深陷困境,若非張道人念經引路,后果不堪設想。而我冥冥中有著預感,或許將是我們這趟行鏢由禍轉福的最大轉機!”
“大小姐,你是說……”聽她這么一說,陳叔走鏢半輩子早已是個人精,一想就通。
都說外來的道士好念經!
既然那張道人光是念經之聲就能破除鬼打墻的迷障,必是有法力在身,不是抗蒙拐騙之輩。
而降妖除魔,不正是道人的看家本事嗎?
簡簡單單一句報恩,就將這位高人上了他們這條漏水的破船,不正是天底下最劃算的事情嗎?
想到這,他滿是嘆服道:“老鏢頭將鏢局交給大小姐你,或許是他這一輩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我本以為大小姐初次做鏢頭,難免被張道人的男色所迷。沒想到,卻是老頭子我將大小姐想得膚淺了。老了,真是老了!”
陳叔老懷欣慰地走了,卻沒看見陸月英臉龐早已殷紅欲滴,似五月的桃杏一般明媚。
莫名地她心虛地看了鏢隊最后的馬車一眼,又做賊似地收回目光,卻又按捺不住悄悄地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