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但凡是個有良知的人見著,心中都不舒服,只是有人只會不舒服,而有人會采取行動,這伙計顯然屬于后面一種。
“小劉,干什么呢!!”聽著這里的動靜,里間一個身穿灰布長袍的人撩開布簾子走了出來,先是瞪了眼憤怒的年輕伙計,才看向外面。
“老周,說說,你怎么想的。”身穿灰布長袍的人看清外面的情況,側頭對周明先問道。
周明先看著外面的情形,臉色不是很好看,聽到這人的話,更是不由嘆了口氣。
“這事發生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總不能就這樣看著。讓人從后面出去,隱藏身份去教訓那幾人一頓吧。”周明先皺著眉頭道。
這種事報警沒用,巡捕房根本不會管這種小事。法租界的巡捕房,要么為法國人辦事,要么為有錢人辦事,沒錢沒勢的人報警,對巡捕房而言,只會浪費他們的警力。
穿長袍的人看了看外面,這種事在上海灘每天都在發生,他們不可能每件事都管,卻也不能看著這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卻什么都不做,那有為他們的理念。
“愣著干嘛,剛才你不是要動手么,沒聽見老周說的嗎!”長袍人對叫小劉的年輕伙計瞪了一眼。這年輕人,老是沉不住氣,一遇著事就沖動。
“記著把臉蒙上,別讓人給認出來,惹來麻煩。”見小劉興沖沖地就要從后面跑出去,長袍中年趕緊提醒一句。這年頭,好人不是誰都能做得。
“等等!先別去!”小劉已經沖出幾步,周明先突然叫住了他,讓小劉硬生生停了下來。
“怎么了?”兩人都疑惑地看來。不知道周明先想干什么。
“看見那人沒?那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在火車上認識的那個年輕人,我想不用我們出手了。”周明先此刻臉上陰沉盡去,露出輕松之色,笑著說了句。表情同剛才乃是云泥之別,
......
“師傅,就這里吧,不用往前了。”還沒到藥店,陳樂道便叫停黃包車,餛飩小攤就在他們旁邊不遠處,那幾個人依舊還在刁難那個老婦人。
陳樂道看著那幾人,下了車。
“來師傅,這是車錢。”車夫接過錢,見著陳樂道那臉色,頓時猜到這年輕后生想干嘛。趕緊一把拉住陳樂道,壓低聲音,“先生,你不會想要過去管那事吧,可不行啊!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車夫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那幾人聽見,事實上這聲音若不是陳樂道五感增強了,連他都不一定聽得清。
“呵呵,放心,我認識那幾個人,他們會給我個面子的。”陳樂道讓車夫這話說得心底一暖,這不還是有很多好人嘛。
“行了,你快離開吧。這事我有把握。”說完,陳樂道徑直走向幾人。見陳樂道不聽,車夫拉扯不及,懊惱得急嘆氣,卻也也不敢過多停留。
“他能行么?”奉先藥店內,穿長袍的呂奉對走周明先問道,看向陳樂道的目光中滿是懷疑。
“你別看他瘦,衣服里全是肉。”
......呂奉聞言一愣,不由轉頭看了眼周明先,怔怔無言,不知道這老伙計在發哪門子瘋。
“我覺他會以理服人,”周明先見著他這樣子,又多說了一句。似乎是想增強說服力。
“為什么?”
“直覺!”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呂奉看著周明先,腦中不知為何冒出這句詩來,這詩和此刻的情形牛頭不對馬嘴,正如此刻的周明先說話的邏輯,狗屁不通。
周明先也不知道為什么,但他對陳樂道充滿了自信。
或許來自于火車上兩人的交談,在陳樂道身上,他看到了時下國人最缺少的東西——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