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清楚周明先和呂奉喜不喜歡去歌舞廳,但如果周醫生真去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抓到一個不小的把柄。
正經醫生去什么歌舞廳啊!
“剛才你和阿婆說的給王六找的工作就是去你們歌舞廳?”周明先問道。
“嗯,我那歌舞廳生意還不錯,反正都是用人,王六人老實,那么大的個頭往那一站也有威懾力。”陳樂道說。
王六那一身腱子肉以及那么高的個頭,往歌舞廳一站那就是鎮廳之寶。誰想搗亂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周明先聽了點頭,王六那一身健壯的肌肉確實適合干這種活。
“你把王六帶去可得注意點,歌舞廳不是什么安生地方。王六性子直,用好了自然好,也別讓他惹禍。”周明先說道,他更想說的是別讓王六在歌舞廳出事。
上海灘這些歌舞廳動不動就動刀動槍,王六是王家的獨苗,陳樂道出于好心讓王六去歌舞廳工作,但要是出了事,那就是好心辦壞事。
只是周醫生或許忘了,上海灘的碼頭可是比舞廳環境更彪悍的存在。
陳樂道在診所內坐著,直到呂奉忙完后,才跟周明先、呂奉以及伙計小劉一起出去照顧阿婆生意。
天色漸暗,四人圍坐著一張小桌子,正吃得起興時王六也來了。高大的個子隔著老遠就已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即使在碼頭忙活了一天,王六依舊不見多少疲態。只是臉上帶著顆粒大的汗水,粗布衣服上飄著濃重的汗味。隔著老遠,便咧著張大嘴喊著“媽”,一路跑了過來。
見到陳樂道幾人后,又高興地笑著一一招呼。
“媽,給,這是今天的工錢。”一上來,王六就高興地將剛發不久工錢遞了過去,大手里抓著一大把錢。看著多,實際上卻是連一元錢都沒有。一元就是一個大洋。
碼頭工人工資都是遭遇了層層剝削,又給交了各種“例錢分子”后,剩下的才是工人自己的。一天掙的錢也就將將養活自己,要想存點是萬萬不允許的。
別看碼頭上都是些粗人,但數學一個個都是無師自通,怎么才能將工人苦力壓榨到極致,又給他們點飽肚的生活費。這一點上沒人比得上他們。
王六因為個頭彪悍,干的活又是最多的,因此勉強得到“工頭”的“青睞”,工資比其他工人要多那么幾個子。
見王六把錢全遞過來,阿婆也沒去接,趕緊拿出一張帕子給王六擦著汗。
阿婆身子有些佝僂,王六長得高壯,阿婆墊著腳,也就只能擦著王六點下巴。等媽擦了幾下,王六才接過帕子自己擦起汗來,臉上是憨厚的笑容。
陳樂道就在兩人旁邊坐著,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鼻頭微微一酸,臉上卻是不自覺浮現微微笑容。
“這錢你自己拿著吧,陳先生說要給你介紹工作,回頭你去買套新衣裳。”阿婆將錢給推了回去。
“啊,工作?”擦著臉上大汗的王六神色愣了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給他介紹工作的。
不過他對陳樂道印象深刻,自陳樂道上次說他師父是民族英雄后,王六就一直覺得陳樂道是個好人。微微一愣后,臉上便露出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