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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承澤在單獨的牢房中,囚衣臟污,墨發披散,尊貴一世,最后的日子卻要在這樣的地方度過。
有人往這里走來。
是清辭。
他心里歡喜,卻在她踏進牢房后立刻別過臉去,不愿她看到自己狼狽。
他現在又臟又憔悴,丑極了。
“重來一回,還會做這樣的選擇,是么?”
她聲音毫無溫度,冰冷得像冬日凍住的湖泊。
秦承澤一怔,轉過來看她,看她風姿依舊,眉目間沒有絲毫痛楚。
他都這樣了,她不痛么。
“那些年,都是虛情假意?”他忍不住問。
清辭笑了,“虛情換來的,當然是假意。”
秦承澤唇辨顫動了下,捏著香囊的手負到身后。
牢房里著實昏暗,清辭看不清他的臉色。
他本就清瘦,這幾日牢獄下來,越發瘦骨嶙峋。
“那你來做什么呢?”
“前兩日,郡主診斷出了有孕。”清辭道,“皇上不打算趕盡殺絕,還要封郡主為妃,把你的孩子養在宮里。”
秦承澤“哦”了一聲。
清辭淡淡道:“高興吧,你要當爹了。”
秦承澤覺得可笑,抑制不住的笑出聲來。
“我高興,的確高興。”
他努力讓傅詩妍有孕,又懼怕著她有孕。等到南淮郡主的身孕公諸于眾,他與阿辭之間,便是覆水難收。
當爹了,高興么?從何高興?
清辭看了他一會兒,眸光趨冷,“我會給你燒紙。”
她來的突然,走得也快,仿佛從未來過。
秦承澤看了看手中香囊,這地方太過骯臟,他保護得再好香囊還是蒙上了灰。
他擦了擦,卻越擦越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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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辭走后大約半個時辰,一襲玄色繡金龍的錦袍出現在他面前。
“七王,哦,是皇上。”
秦承澤肆無忌憚的笑著直視他,“皇上怎么來了,我還有什么用處不成。”
獄卒上前按住了秦承澤,押到皇上的身前來。。
傅景翊從他緊握的手里拽走了香囊,丟入牢房外火盆之中。
獄卒手一松,秦承澤就瘋狂沖了出去,徒手伸進火盆里,撈出了香囊殘骸。
清辭是個粗人,這是她唯一送他的東西。
他雙手捧著,吹去香囊上殘余的火光,不顧燙灼牢牢的握在手里,雙臂又被扼住。
獄卒掰開他的手,香囊從他被迫攤開的手中滑下。
傅景翊撿起殘骸,再次丟進了火盆中。
這回燒了個干干凈凈,獄卒才放開秦承澤。
秦承澤憤惱至極,欲撲上去拼命,卻被刀劍架上了脖子。
“為什么?!”
他不能再進一步,怒罵一聲,“你有病啊!”
不過一個香囊,他竟然這樣容不下。
傅景翊長身玉立,冷冷看著他。
秦承澤一怔,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
清辭這才一走,皇上就來奪他和清辭的定情信物,能是為何?
“你什么時候,你……”
可是在他看來,清辭和皇上不可能相識。
“怪不得你要留下傅詩妍肚子里的孩子。”
秦承澤笑了,笑得瘋顛,燒傷的手止不住顫抖,“有那種孽種在,她會一直厭惡我……”
凄厲的慘笑聲回蕩在幽幽牢房中。
傅景翊耐心看著他崩潰的姿態,待他稍稍安靜點,薄唇輕啟。
“半個月前,她提出要親手殺你,那時她的確還恨你。不過現在,她放任你上斷頭臺。”
“……”
“現在的她,不屑為你臟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