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穩了穩心神,繼續問:
“那么師父是心甘情愿效忠太師?”
“是。”萬華生沉聲道。
“太師并非良主,師父又為何?”
“因為……”萬華生咬了咬牙,“秦焯子嗣無能,玉兒和阿暨,是我的骨肉。”
清辭下巴都驚掉了。
她有發現秦承澤不像太師,可太師對他的栽培呵護并不少,誰會懷疑是否親子呢?
“我的女兒本該做太子妃了,我的兒子要娶郡主了,這一切多好……”
縱使他名滿江湖,亦想權傾朝野,助他的骨血赫立于廟堂之上。
可他塞外回來,一切都沒有了。
清辭恍然大悟。
那么萬華生會入天牢中埋伏,被困于此,不是為了救秦太師,而是為了救秦承澤。
萬華生看向清辭的目光幽遂。
“小清辭,你要幫師父保護玉兒,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清辭笑了笑,“她把我吊在樹上鞭打,我去保護她?”
師父在外,怕是不知道這事。
她怎么可能去保護秦玉,不落井下石已算她手軟。
萬華生面色猙獰了一瞬,很快隱藏了去。
“小清辭,你是奴她是主,主子罰你是天經地義,你怎么能記仇呢?”
清辭歪了下腦袋。
那就很不好意思了,該記不記的,她已經記住了。
“你背叛太師府,師父不怪你,可你總該記得師父大恩大德吧?你一身武功都是師父教的呀。”
這倒是直扣人心啊。
清辭笑了,“可是師父殺清芙姐為什么要讓我看到呢?”
萬華生怔住。
清辭道:“當時我就想著,我得聽話,我必須聽話。”
“……”
“可是誰愿意擔驚受怕著過日子呢。”
“……”
“師父,你都知道我背叛秦承澤了,你一旦重見天日,會留我命在?”
“孽徒!”
萬華生怒吼一聲如虎嘯,雙手死死扒著鐵桿,似要將它生生掰斷。
不必再等了。
清辭退后一步的同時,將鎖魂木塞進懷中,手在腰間兜中掏了一把。
數枚銅板齊發,凜光一閃,直直襲入萬華生的胸膛。
萬華生悶哼一聲,身子震了一震。
牢中過于昏暗,清辭看不到他身上直襲命脈的傷口,看不到他胸前潺潺涌出的暗血。
萬華生捂著胸口扶著鐵桿緩緩坐下。
這一生幾乎無人能敵,他的名字是江湖中無人不曉的傳奇,卻因膨脹的野心,最終死在這樣的地方,死在徒弟的手里。
“你……你對得起阿暨?”他質問。
清辭雙膝落地,對著籠中倒地殘喘的人磕了個頭。
“師父。”
對得住,又或者對不住,無關緊要。
與其呆在秦承澤的身邊,違心承受著他給的陰霾痛苦,日復一日的期待著他,無可救藥的猜測他是否真心。
那還不如,將這樣扭曲的表象撕裂毀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師父你教會我的。”
師父的栽培之恩,無以為報。阿暨這樣的情意,她也承受不起。
“我會給你燒紙的。”
萬華生咽氣前,清辭留下這話,大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