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天陰蠶這個東西。”
秦承澤手撐在床板上,看向床榻上蜷作一團的清辭,“這東西宿在人體內,會壓制內力,使人身體日漸虛弱,它還以石蘞為食,一旦失去石蘞的供給,久而久之則會凋亡。”
秦玉道:“那么不吃石蘞不就好了嗎?”
秦承澤顫抖的手摸向清辭冷汗淋漓的額頭,“天陰蠶是個極兇的東西,它一旦察覺到自己即將凋亡,便會反噬宿主,玉石俱焚。”
秦玉瞪大了眼睛,看看清辭,再看向地上獰笑的蕭承書。
“你知道還有別的法子的,是不是?”
蕭承書笑了,“最好的法子就是石蘞不要斷,這樣,還能再活個七八年。”
秦承澤胸腔翻涌,一股腥澀涌上喉頭。
他用無數靈丹妙藥供養的女子,被一個惡毒至極的瘋子就這樣糟蹋了她大好的身子。
“蕭承書啊,她曾為你劍指秀月,為你詛咒我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她在我身邊十幾年,第一次痛心昏厥卻是因你。蕭承書啊,你這樣對她,你為什么這樣對她?”
秦承澤還記得那日一道銅墻鐵壁之隔,她質問完他,昏厥在了那邊。
他又能如何呢,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秀月交代他的。
在妹妹的性命和她的感受之間,他終究是選擇了妹妹。
可是他不會忘記,那時的清辭有多在意蕭承書,使她對自己原本放下的恨意又燒了起來。
那時他又如何知道,蕭承書是這樣的人。
蕭承書一笑,臉上的傷就會綻開,可他不知收斂,還是想笑。
“她要我留在羽國永遠不要回來,她永遠也不要見我了,是她先做的太絕。她是活不長了了,可她活著的每一天我都會對她好,等她死了,我也陪她一起死,下輩子,下輩子我不會再讓她這么苦。”
秦承澤胸腔又開始翻涌。
秦玉給他順背,“哥,你跟他有什么好說的,你跟他說話只能氣死自己。我們先不急,等清辭醒來我們一起想法子。肯定要讓她先回宮的你說是不是?”
秦承澤沉黯著臉色點了下頭。
良久沉默后,蕭承書幽幽道:“還有一個法子,要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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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寧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醒來,她在一輛行駛的馬車中。
她掀開車簾,車夫笑著說:“姑娘,你醒了啊。”
“你是誰?這是去哪兒?”
“我是秦公子雇的馬夫,送姑娘你去金陵城了,這快到了。”
宋寧往外看看,的確是熟悉的路景。
她回坐在馬車中,閉著眼回想睡前的事兒。
那個女子帶著她躲進地道里,上面狀況慘痛,然后她在那個地道里暈了過去。
可是秦公子,是那個在客棧里推她到河里的秦公子嗎?
大概率是他。
后來他又是怎么找到自己,將自己送上馬車的?
她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就已經到了城門口。
馬夫說秦公子只讓他送到這兒,他就在這兒停下。
“姑娘,公子的意思是您進城不要太招搖,以免惹上禍患,所以您還是徒步進去吧。”
這什么邏輯?她這么一個沒半點分量的人,能惹上啥禍患?坐個馬車能被當街殺死不成?
宋寧懶得跟他爭論,下車就下車。
“等等等等!”
宋寧喊住馬夫,跳上車廂在車廂里角角落落找了一遍。
“姑娘,你找什么?”
“一個香囊,你看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