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以來,傅景翊確實動了廢太子的念頭,卻在今日頭一回說出口。
周遭宮人都嚇傻了,匍匐跪地不敢發出聲響。
太子這個概念,對于凡凡來說尚且是模糊的。
越來越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干脆站起來,大聲道:
“是我要做太子的嗎,你要立就立,要廢就廢,我稀罕嗎,你們做什么問過我嗎!”
傅景翊眼色更沉了些,“跪好!”
“就不跪!”太子道,“你不要我這個兒子了,我也不要你這個父皇了!”
他撒開腿就要跑,被傅景翊牢牢拽住。
太子到底還小,使勁的掙也沒能掙脫他的手掌。
蓮兒在此時從產房里跑出來,跪著說:“皇上!娘娘說突然早產是她自己飲食不當的緣故,同太子殿下沒有任何關系,請皇上不要遷怒太子殿下!”
傅景翊知道清辭準要替兒子開脫,這話對他來說半點用都沒有。
他就是氣兒子變成了這樣,誰也安撫都沒用。
太子聽到蓮兒這話,一時卻有點傻眼,不再去掙開父皇,只是看著蓮兒。
蓮兒又說:“這外頭鬧騰,娘娘在里頭都聽到了呢,不利于娘娘生產。”
傅景翊正才放開太子,不過也沒讓他走。
“你不跪好,朕就讓人押著你跪。”
太子抬頭看父皇的神色,冷得跟冰塊似的,他向來說到做到,總不能被人押著跪,于是十分不情愿的自己跪了下來。
傅景翊一顆心系在產房里頭,偶爾偷偷瞄一眼跪在腳邊的孩子,無奈嘆息。
他從未重罰過凡凡,一來時是他頭一回當父親,二來是他剛滿月,生母就消失無蹤,終究是可憐的。
可現在想來,這孩子也該吃點苦頭,讓他知道他所擁有的福分,并不是理所當然。
這世間之人皆有疾苦,凡凡卻未曾嘗過。
半個時辰下來,太子就跪不穩了,不斷挪動他的膝蓋。
宏公公勸道:“皇上,太子殿下畢竟年幼,這也知錯了……”
“朕當年雪地都跪過。”
傅景翊面上冷淡,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萬一真把孩子腿跪傷了,清辭生好孩子非跟他拼命不可。
又過了半個時辰,宏公公再次來勸。
傅景翊心里剛有一點松動。
太子咬著牙道:“誰也不要幫我說話,跪就跪。”
傅景翊挑了挑眉,他確定這脾氣絕對不是像自己。
當然久跪雪地,現在到了冬日或者下雨的日子,他的雙腿仍是隱隱作痛的。
眼下已經入春,地上仍有涼意。
傅景翊考慮了下,還是吩咐道:“給太子拿個跪墊來。”
“不用,”太子一臉倔強,“跪壞了拉倒,反正父皇還能有很多孩子,死一個也沒什么大不了。”
傅景翊真是頭痛無比,里頭清辭時不時的叫聲已經讓他很揪心了,這邊兒子還在鬧。
為什么他不能是里面生孩子的那個?
“你的命是父皇母后給的,你憑什么說死?”傅景翊道,“惜命,就是你最大的孝心。”
“憑什么不能,”太子說,“我讓你們生我了嗎?現在命是我自己的,處處要聽你們的,憑什么啊!”
傅景翊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眾宮人跪了一地,宏公公帶頭道:“皇上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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