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復緊皺的眉頭不能舒展,“我不能看你受刑,你知道那些刑罰是怎樣的么?光一道步步紅蓮就要廢去雙腳,足下血如紅蓮綻放,我絕不答應對你用刑。”
“盡可能的慘,但不能廢我手腳,”秀月毅然道,“我可以忍受的。”
沈復抗拒著搖搖頭,“你為何要這樣忠于七王,你看現在你淪為階下囚,他管你嗎?他根本不會管,或許也等著你死,你死的越慘,皇上越是顧忌太子,更心疼七王。痛的只有你自己。”
秀月沉默了片刻,道:“沒有七王殿下,我早就死了。”
死在當年的試煉窟里。
是七王花重金買下了她,否則他們就得在試煉窟里繼續廝殺,師門有比她強的姐妹,可是七王偏偏選中了她。
從此她脫離了不見天日的黑山,不必日復一日的提心吊膽,還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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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在一間陌生的廂房里。
她側首,就看到熟悉的男子趴在桌上入睡。
“崔寬?”
崔寬聽到這一聲,很敏銳的醒來,三兩下走到她身邊,扶著她坐起。
渾身哪兒都疼,跟坐在釘板上似的,但是秀月看著他關切的眼神忽而笑了。
“我沒事,你看你眼睛腫的,多久沒睡了。”
崔寬強打起精神說:“沒多久。你喝點水吧,我給你倒。”
萬能的喝水。
他一直都是這樣,不管有啥都想給她倒杯水。
秀月本想伸手去接,可是雙手纏滿了繃帶,崔寬不讓她動手,喂到了她唇邊。
崔寬喂她喝了水,抬袖擦去她唇邊水漬,道:“興許是因為七王要把你嫁給沈復,就這件事惹了太子的注意,于是對你下手。太子準料想著,你出了事,沈家必定避之不及,不會再同七王往來。”
秀月點點頭,“這是哪兒?”
這間廂房很別致,也處處顯華貴。她蓋的蜀錦被褥,軟煙羅的錦帳,和這喝水的漢白玉的茶杯,以及桌上的琉璃花樽和魚雕銅臺燭燈,崔宅從來沒有這樣奢靡。
“是沈府的一間別院,沈大人說,你身體不適,由我來照顧更好,”崔寬去桌上盛了碗粥,舀了一勺吹了吹,再送到她唇邊,“天牢那邊都安排好了,你不堪刑罰身故的消息,已經傳到皇上的耳朵里。”
秀月張開嘴,由他喂了一口。
“那你今后每天都會來嗎?”
崔寬點頭,“每天都會。”
“小心讓旁人看出異常,”秀月雖然舍不得他,很想要他日日過來陪自己,可不能貪圖這些時日,而丟了漫長的余生,“秦承澤知道你我的關系,你總要沈府跑,他總要瞧出端倪的,少來為好。”
崔寬想了想,認可了她的話。
他喂了半碗粥后,秀月坐得有些累了,便再把她扶著躺下來。
他就坐在床邊,靜靜看著秀月,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失血的臉。
“你為什么會突然不要沈大人了,轉而喜歡我?”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讓秀月口干舌燥了起來。
她半真半假道:“因為他對我不好,然后我又對你一見傾心。”
崔寬又問:“沈復在門外,你要見他嗎?”
沈復的行為在他看來,就兩個字,怪異。
明明他是被沈復邀請來的,結果來了以后,沈復怎么都不讓他靠近秀月。他看秀月昏迷不醒滿頭的汗,想擦一下,被沈復猛地甩開。
呆了半天后他感覺到尷尬,就說:既然有人照顧,那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