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離開沒多久，蕭軼來了病房。
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們兩人。
“這是你的檢查報告，還有你雙腿的拍片。你的腿本來就受過重創，這次又是那么強烈的車禍，恐怕...”
蕭軼沒有說完剩下的話。
而宋饒看到手上的那些報告，也差不多明白了。
清冷的鳳眸帶了一抹暗色，他拿著報告的手指不由微微收緊。
“上次幫你治療的醫生，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要再讓你的腿受到損傷？”
宋饒還是沒說話，蕭軼擰了擰眉心。
門口傳來敲門聲，“蕭醫生，家主找你有事。”
“知道了。”
蕭軼轉身離開。
他其實也不確定，宋饒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關于車禍之后的計劃，宋饒沒有告訴他。
而且這么嚴重的車禍，確實會對腦組織造成損害。
來到辦公室，秦師紹已經在等著了。
“老二的情況怎么樣？”
聽到詢問，蕭軼便嘆了口氣。
“首先是腦組織受損，失憶了。他就記得自己叫秦謹臣，是秦家的孩子，其他都不記得了。另外就是他的腿，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治愈。”
秦師紹瞇了瞇眼眸，沉思片刻。
“你們以前也說他的腿沒有治好的可能，他還不是治好了？”
“這回是二次受損，我可以保證，就算是上次治好他的醫生給他做手術，也不可能把他的腿治好，除非出現奇跡。”
秦師紹沒再說話，蕭軼便道，“家主可以另外找醫生幫二少爺檢查，結果肯定是一樣。這次的車禍那么嚴重，沒有變植物人都算是好的。”
“倒是不用另外找醫生，我更相信你。”
秦師紹站了起來，拍了拍蕭軼的肩膀，“那就由你來全權負責老二的治療，站不起來也沒關系，秦家能養他一輩子。”
聽到蕭軼描述的情況，他的心里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氣。
年少時打斷他的腿，便是因為他早就展露了狼子野心。
他剛知道他母親的死因，就想給他母親報仇。
秦師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殺了他，已經是手下留情。
他的腿斷了之后，倒是安分了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秦謹臣非要娶江意，秦師紹都沒想到，他不僅治好了腿，暗地里還培養了不少勢力，能夠威脅到他的親生父親了。
直到車禍前，秦師紹不得不除了他。
因為他們父子之間，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如果他真的是失憶，也就代表他們父子對立多年的局面，得到了終結。
秦師紹離開了蕭軼的辦公室。
蕭軼看著他的背影，似乎比以前佝僂了幾分，終究是英雄遲暮，沒有了年輕時親手殺妻的狠辣無情。
但凡秦師紹心狠一點，在救治宋饒的過程中，讓人動手腳。
那就沒了以后的故事。
蕭軼不得不佩服宋饒，他從來沒有那么佩服過一個人。
可以狠到，用自己的性命來當賭注。
此時的病房，宋饒神色平靜地把那些報告收了起來。
但是在折疊紙張的時候，他的手，不由微微顫抖。
他可以站起來的時候，那位醫生是這么對他說的，“重新接好的腿比一般的腿要脆弱一點，最好不要遇到什么意外。要不然，我也沒辦法了。”
宋饒將那些報告放到了床頭柜的抽屜里，緩緩閉上眼眸，沉重地躺回到了病床上。
他清醒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以前雖然不能走路，但還是能感覺到雙腿的存在。
這回，卻什么感覺都沒有。
雙腿空蕩蕩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選擇這條路的時候，他就應該明白，能撿回一條命，就是上天眷顧了，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要求那么多。
可是...
宋饒睜突然開眼睛，坐了起來，死死地盯著被子下的雙腿。
鳳眸的眼尾，泛起淡淡的紅，隨后，有幾分晶瑩的淚意。
如他所料，沒有任何感覺。
哪怕是一點點反應，都能讓他抱有一絲希望。
但是，都沒有。
宋饒頹然地躺了回去，有些茫然無措地盯著天花板。
怎么辦，他好像，配不上他的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