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澈的眼眶突然變得很濕潤，卻又努力的不肯讓眼淚掉下來，就那么看著。
看著門口的司昊。
他剪掉了拖地的長發，修理了指甲和胡子，換了身干凈的衣服，注視著司澈，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即使陽光的余影投射在身上，也掩蓋不了他病態的嬌弱。
慘白的臉頰上不失當年的玉樹臨風，卻沒有一絲血色，像個行走的活死人。
十三年不見。
第一句話，他該對司澈說什么，司昊還沒有醞釀好。
洛唯依的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掃了一眼，扶著木訥的司澈坐在床沿邊上，喂他喝藥。
司澈的眼神半刻也不敢離開司昊，任由洛唯依喂藥，一口一口的喝著。
他不確定這是司昊還是歷北漠。
昨日受傷昏迷，大腿里的腿骨和肉都被歷北漠那兩刀攪碎了。
那種鉆心的疼，現在能醒過來已經不錯了。
之前一直昏迷著，對于后來發生的事情，司澈一無所知。
他更不敢相信的是，洛唯依他們能從厲嘉仁手下把司昊帶走。
所以，他以為眼前的人是歷北漠。
可是…………
直覺告訴他不是，那種血脈相連的情在他的身體里沸騰，跳動。
小時候的回憶像翻滾的浪潮涌進腦海里，司澈喝完藥，刷得一下起身。
下一秒，卻疼得直接跌倒在床邊。
洛唯依忙蹲下扶他，司昊也大步走了進來，一人拉著他的一只手。
“司澈……”
“澈兒，別激動，先回床上躺好。”
司澈把頭扭向司昊，發出的字節帶著幾分顫音，緊握住司昊的手：“哥，是你嗎？”
他的手，好涼好涼，就仿佛沒有溫度的死人。
司昊淚眼婆娑，看了眼洛唯依，展顏一笑，“澈兒，是我，是弟妹救了我。”
司澈欣慰的回看一眼洛唯依，“依依，謝謝。”
又轉頭問司昊，“哥，你有沒有受傷？”
司昊心疼的搖頭，“沒有，倒是你這腿……”
司澈看了看自己的腿，表現的無所謂，“沒關系的，哪怕我這雙腿廢了，也能在輪椅為你打江山，只要哥哥好好的。”
洛唯依低下了頭，眼睛酸澀的厲害，“司澈，皇上，你們好好聊聊，我先到外面去看看。”
洛唯依說完，沒等司澈同意，洛唯依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司澈有些納悶，也沒多問。
大概是初來乍到，事情多吧。
洛唯依出門詢問了士兵，得知藥老在后山。
后山的斷崖上，洛唯依找到一個人靜坐的藥老。
走過去坐在藥老身邊，把雙腳放在懸崖邊緣一搖一擺的，來掩飾她的恐慌。
她其實恐高，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只能把眼睛平視著前方。
藥老開口了，“你不是怕高嗎？坐在這兒干嘛？”
洛唯依小時候跟著高年上山采藥，有一次不小心踩滑了，從懸崖上摔了下去，要了她半條命。
從那一次之后便開始恐高，巧合的是，原主和藥老之間也有一段一模一樣的經歷。
洛唯依沒回答藥老這個問題，也不敢看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問：“師傅，司澈的腿，真的沒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