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往日他這人雖然也討人厭,但也沒有這般直白的跟沈月華說過。
他難不成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跟蕭玉宸要退婚了?
不過,不管他知不知道,在皇上那頭給出準信兒之前,沈月華自是不會到處去宣揚的。
她微微服了服身子,沒有搭蕭玉銘的話。
蕭玉銘似是也沒想在這個問題上跟她多做糾纏,見沈月華態度冷淡之后,他轉身便帶人走了。
招福客棧一下子就騰出了位置來。
“小姐,您沒事吧?”
花雨上前一步,攙扶著有些走神的沈月華。
沈月華還在想著剛剛三皇子的態度,回過神來之后,她搖了搖頭,聽到身后的動靜,轉身看到抱著狗剩的蘇時秋慢悠悠這時候才從馬車上下來。
她從云城回來,帶一個外男回府當然不妥當,但對方是大夫,就另說了。
祖母有頭風病,且不管她自己身上中毒與否,就讓蘇時秋先在府里住下幫祖母治治也好。
在沈月華還在為蘇時秋進將軍府做盤算的時候,此時的御書房里一片肅靜。
著一席明黃色龍袍的順慶帝蕭乾,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明黃色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雖正值盛年,但鬢角卻染了一層清霜,眉宇間雖然帶著一絲疲憊,卻依然帶著一股渾然天成般的不怒自威的氣勢來。
他拍了拍案幾上壓著的那一封密函,微微瞇著眼睛看向站在下面芝蘭玉樹巋然挺立的蕭玉宸道:“你當真想好了?”
蕭玉宸才從外間回來復命,連衣服都還沒換下就被昭慶帝召了來。
想是一路風塵,他墨色錦袍的邊角都還沾著點兒泥污。
這跟他平時精致又完美的形象有些不大符,但依然減退不了他半分的卓然風采。
“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蕭玉宸的聲音清越中透著一絲孤冷,冷冰冰的,就好像現在談論的并不是他的終身大事,而只是一場尋常的政務。
順慶帝拿起那封密函來,在手上反復掂量了一番,沉默了下來。
雖然只是一瞬,但御書房里宮人們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似是有什么千斤重擔壓在了心口。
良久之后,順慶帝才放下那封密函,狀似隨意道:“也罷,既然你們雙方都無意,也就不必勉強,不過……”
說到這里,順慶帝輕嘆一聲,感慨道:“到底是辜負了你母后的遺愿。”
話音才落,蕭玉宸原本波瀾不驚的面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
順慶帝站起身來,款步從龍椅上下來,邊走邊道:“朕會讓明珠幫你看著些,你也老大不小了,后院不能總空著,東宮也是時候娶個女主人進來。”
蕭玉宸筆直如玉的站在原地,沒有吭聲,只在順慶帝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才微微側開了身子。
下了臺階之后,原本一臉嚴肅的順慶帝面上難得的帶了幾分慈父般的關懷,“不過,也不能委屈了沈家那丫頭。”
蕭玉宸垂眸,輕聲應下:“是。”
見狀,順慶帝這才提起步子離開了御書房。
等一眾侍從也跟著齊刷刷退了下去,原本筆直站立的蕭玉宸一個趔趄。
已經進來候著的似月見狀,正要開口,卻被蕭玉宸一個眼神壓下。
那一瞬,他如墨如稠的眸子里翻涌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