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又沉又悶的胸口間,突然有了一陣陣鈍痛感。
她知道,這是毒效發作又加重了。
明明知道不能憂思憂慮,但她有時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
雖然很早之前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她也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是真的到了生命要走到盡頭的時候,沈月華才發現,之前所做的心理防線全是徒勞。
面對生死,她既害怕又無助,還有更多的不舍。
然而,想得越多,思慮越重,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沈月華好不容易撐起了身子,才將那些紛亂的心緒壓了下去。
明明已經吃飽了飯,但四肢無力的感覺其實并沒有得到緩解。
她勉力撐起身子回到了床上,隨著那口血吐出之后,腦子越發暈得厲害,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暈了過去,還是困意來襲又睡了過去。
只是在最后一點兒意識徹底消退之前,感覺有人輕輕推開了房門。
她本人十分機警之人,平時哪怕是在沉睡,身邊有風吹草動她也能立即驚醒。
但是,即使明顯意識到有人進了房,她也束手無策。
這時候,她只覺得眼皮格外厚重,根本就抬不起來,意識也逐漸模糊。
只在她的意識最后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感覺到那腳步聲有些熟悉。
隨著一縷幽香縈繞在鼻息間,那人似乎在床邊坐下用他溫熱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脈上。
這便是她最后一點兒意識。
等她再一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沈月華眨了眨眼睛,看著頭頂上方的簾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身側有紙張被翻閱帶起的沙沙聲,沈月華一轉頭,果然瞧見見蕭玉宸就在床邊的小幾上批閱折子。
這一幕,就跟她從船上昏迷之后醒來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之前是在半夜,如今已經天光大盛。
若不是昨夜的記憶太過清晰,再加上現在腦門兒還一陣陣的疼,沈月華都要以為那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醒了?”
蕭玉宸聽到動靜回頭,對上沈月華清亮的眸子,關切道;“可好些了?”
沈月華點了點頭,“好多了。”
她原是想問,她昏睡之前感覺蕭玉宸在床邊守著她,替她診脈是不是錯覺,或者說是她的夢,但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那就吃早飯吧,接下來要抓緊時間趕路了。”
說話間,蕭玉宸已經起身去給沈月華倒水,沈月華嘆了口氣,最終決定把這話壓下去。
都這種時候了,問與不問又有什么意義。
待兩人收拾妥當,剛下樓準備繼續趕路的時候,迎面碰到一個穿著舊袈裟趿拉著一雙爛草鞋的大頭和尚。
他雖看似潦倒,但面滿紅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格外精神。
蕭玉宸和沈月華一前一后,剛要與這大頭和尚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見這大頭和尚突然雙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詞道:“姑娘,貧僧見您面相貴不可言,要不要貧僧幫你算一卦?”
沈月華臉上自然帶著面具,看起來也最多算是清秀,她實在想象不出,這樣面相是怎么能看出貴不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