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各種權衡利弊,也難怪趙瑾皓對王皇后恨意刻骨。
那一瞬,沈月華在想,趙瑾皓到底是經歷過怎樣的煎熬和折辱,到如今才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說著這一段過往。
沈月華雖未親身經歷,但只短短只言片語,就讓她有一種感同身受似的透不過氣。
那種深入骨髓的壓抑和痛楚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
對面,趙瑾皓自然將沈月華這般表情看在眼里。
他垂下了眸子轉過了身去,沉默良久之后,才道:“是趙瑾風,讓人壓著我,強迫我睜開眼睛,親眼目睹那一幕。”
說到這里,趙瑾皓的呼吸一窒,原本清冷如玉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垂眸,語氣依然輕飄飄道:“所以,你說,趙瑾風該不該死?”
聞言,沈月華微微張唇,竟好半天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樣的場景,她不敢想。
薛文琦之于他有多重要,自是不言而喻。
他給了年幼的趙瑾皓妥帖的保護,教了他一身精湛的醫術,甚至至死都在為趙瑾皓在皇宮中生存而鋪路……
而趙瑾皓當初竟被人壓著,被迫睜開眼睛目睹了那一場血腥的撕咬。
念及此,哪怕作為局外人,只聽上了這么一兩句,沈月華都覺得心口一片血肉模糊的疼。
趙瑾皓,蘇大夫……當初是怎樣走過來的?
風漸起,從外間掠了進來,帶起一陣刺骨的涼意。
她雖然幼時沒有娘親的陪伴,但也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從來不知道何為人生疾苦。
在她十余年的人生中,除了這一次中毒之外,受到的最大的磋磨,便是一腔熱情撲到蕭玉宸身上,卻換來冷冰冰的回應。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的人,即使身份尊貴,卻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她不敢想,這一路走來,他走得有多艱難。
沈月華動了動唇,原本想些安撫的話,但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此時此刻,任何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沈月華抬眸,看著趙瑾皓挺直但卻格外寂寥的背影道:“一切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
她也不知道人生閱歷淺薄的自己有什么立場和資格來勸慰別人,這時候,她只是想說出這句話來罷了。
趙瑾皓微微頷首,沒有回頭,他提起步子,越過地上的血污走了出去。
外面,驍騎營的精兵已經將王瑞安的叛軍以及生了二心的禁衛軍悉數伏殺。
此時,齊王趙瑾誠一馬當先飛奔而至,等到了御書房外的玉石階前,他才翻身下馬。
“殿下,城內局勢已穩。”
趙瑾誠拱手,對趙瑾皓道:“如殿下所料,打了王家措手不及。”
趙瑾皓點了點頭,款步走下了臺階,一字一句道:“大司馬王瑞安伙同皇后王氏逼宮謀逆,證據確鑿,現已當場伏誅,廢除王氏皇后封號,貶為庶民,王氏一族,誅九族,即刻執行。”
話音才落,立即就有人領命帶兵去了。
趙瑾誠見趙瑾皓神色不愉,并沒有半點兒得勝的喜悅,不由得擔憂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