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安問道:“冬鯉姐你不一起?”
冬鯉突然向后退了退,手攥緊在胸前,搖了搖頭,“我…我不要。”
“不要怕,我陪著你。”路長安伸出手。
眼淚從冬鯉眸中流出,針線般滑落臉顏,冬鯉哭道:“長安,姐姐早就死啦!對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眼淚像是決了堤般,哭得梨花帶雨。
路長安再次默然。
如果他猜的沒錯,冬鯉死后,魂魄一直都被拘役在河堤附近,雖然有自主意識,但卻無法回到村中。
而四年前水淹路家村發生時,冬鯉早已被煉化成了水鬼,并不知情村子的大家也都死了。
如今魂魄被解救出來,記憶依然停留在四年前。
路長安突然不忍心告訴冬鯉真相,他身體僵硬站在那里,目不轉睛看著哭成淚人的冬鯉。
嘆了口氣道:“冬鯉姐,你在這里等我,我晚點再來找你。”
生怕再停留一分,就會亂了道心,路長安快步進了村門。
……
村子里,一切如同昨日。
家家戶戶門口掛著曬干的咸魚,一排土胚房前,一群黝黑男人正有說有笑,不時有拖著漁網、背著魚簍的路過之人加入。
旋即傳來一陣粗獷的哄笑聲。
路長安遠遠看見,腳步加快。
“呦,這不是長安嘛!啥時候回來的?”半路上有一挑著魚網的大漢認出他,頓時驚喜連連。
路長安循著記憶,回答道:“九叔,我剛回來。”
“哈哈,回來了好!你爹娘整日都在念叨你,這下可把你給盼回來了!”大漢笑起來像是塊燒到一半的黑炭。
“大哥,你快看誰回來了!”大漢沖著那排土胚房前大聲喊道。
閑聊人群中,就見一身材高大,卻有些坡腳的中年男人站起身,目光往著這邊一望,頓時一瘸一拐快步走來。
“長安?”
路長安深吸一口氣,快步迎上去道:“爹,我回來了!”
中年男人大手拍了拍他的肩,上下打量,眼中難掩激動自豪之色,道:“好,好!”
這時,土胚房中聞訊而出一道中年女子身影,女子雖飽經風霜,肌膚干裂褶皺,鬢間挑著幾縷白發,但看得出曾經是個標致美人。
女子顫巍巍一把抱住路長安,撫摸著他的臉哽咽道:“兒啊,真的是你么?”
路長安感受著母親熱切眸光,微笑道:“娘,是我。”
“這幾年你在外面…”
路母說到這里,話音突然一頓。
記憶突然變得混沌起來,腦海里關于兒子的記憶模糊一片,就像是被抹去了一樣。
對此,路長安心知肚明。
村子眾人魂魄被解救后,唯獨見不著他,便潛意識里認為他出村了。
但具體什么時候出的村,為什么出村,出村又去了哪里,統統都不清楚。
見路母張口說不出話,路長安趕忙主動接話道:“娘,我在外面過得并不苦,如今在神都煉妖司當值,也算是小有成就。”
聲音中暗含惑心之術,聽見此話的人,都會深信不疑。
“厲害啊!竟然都混到神都去了!”
“而且還是在煉妖司當值,這是吃公家飯啊!”
“不愧是俺們村唯一讀過書的人!”
“大哥大嫂,長安這么有出息,你們今后可要享福嘍!”
土胚房前眾人聽了,頓時連聲夸贊不止,又是羨慕又是歡喜。腦海里對路長安的記憶俱是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