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里血跡斑斑,觸目驚心,有藥靈和妖獸的血,亦有君云肆和沈棠落的。
而巨大的古井四周沉寂無聲,幽光浮繞,好像所有的危險都全部消失了,可獨獨不見了沈棠落的蹤影。
君云肆把目光落到了古井上,臉色越來越沉。
這個時候,他必須撐住,還不能倒下,他的阿棠還在等他。
君云肆俊朗的眉頭緊鎖,身形精煉頎長,饒是遍體鱗傷,千瘡百孔,紅衣已經殘破不堪,卻依舊站得挺拔堅毅,絲毫不顯狼狽。
三千墨發如瀑垂落,凌亂張揚,沾染上了嘴角的血跡,更添了幾分破碎的冷邪之感。
他鳳眸沉斂著,冷冽森寒,仿佛感知不到一身傷痛,抬起沉重的步子走近古井,暗暗嘗試運轉了體內靈力,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了下去……
而此時,沈棠落整個人都浸溺在了黑水之中,冷絕的小臉上溢滿了痛苦。
一段段陌生的畫面猶如暈染開來的水墨畫,在眼前一幀一幀地浮現了出來。
夜幕低垂,黑云遮月,萬籟俱寂。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簡樸雅致,卻不失大氣格調的庭院。
在這座庭院之中,兩盞燈籠懸掛在恢宏氣派的殿堂門前,亮著暖光色的微光,映出了遒勁有力的四個大字。
沈氏宗祠。
可見,這是祭奠先祖的祠堂,于無聲中都透著無盡的肅穆莊嚴。
這時,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牽著一個小姑娘推開了殿堂的大門。
白衣男子相貌俊美,氣質溫文爾雅,自帶一股書香之氣,干凈透徹。
只是,夜色濃重,遮擋了男子眉眼之下的愁容。
他松開了小姑娘的手,徑自走向了一旁,點亮了幾盞油燈,殿內頓時亮堂了幾分。
緊接著,他又牽著小姑娘走向了一排排香燭灼灼的靈位前,然后止住了腳步。
“顏兒,拜一拜吧。”
白衣男子目光憂傷的看了一眼供奉著的靈位,繼而垂下了眸子,溫聲對著身邊的小姑娘說道。
被男子喚作顏兒的小姑娘,看起來只有**歲左右,穿著一襲淺藍色的錦裙,稚嫩明媚的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一臉無害。
她聽到了白衣男子的話,似乎很不解,歪著腦袋,仰頭好奇地詢問,“爹爹,為何要拜?”
白衣男子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稍稍彎下高大的身子,滿眼的慈愛溫柔,笑著道:“這里是我們沈家宗祠,供奉的都是沈家的歷代先祖。”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男子又繼續解釋道:“他們庇佑了沈家千秋萬載,才有了如今世人敬仰的沈氏一族,顏兒說說,要不要拜?”
小姑娘不滿的嘟嘴,幽怨道:“顏兒懂了,可是爹爹,你以前怎么不早說,早點帶顏兒過來呢?”
她輕蹙了下秀眉,不等男子回應,雙手合十,跪在了蒲團上,接連叩首了三次,格外虔誠。
看到這里,沈棠落心中大怔,沉在水中的身體不自覺地往下滑落。
在看到那一排排靈位時,她的心里就隱隱有了猜測,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擺在眼前,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個被白衣男子喚作顏兒的小姑娘,就是幼時的沈千顏,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終于明白了,明白了為何沈千顏會守在陰暗的伏淵塔十年之久。
她來到這里,至今都沒有推開的那扇黑紅相間的陰陽八卦門之后,就有著和眼前畫面里的沈氏宗祠一模一樣的擺設。
而前世,她見過沈千顏就如畫面里的小姑娘一樣,虔誠的跪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除了莫名失蹤的那幾日,從未有過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