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的夜風夾雜著絲絲寒意刮了過來,吹得半遮半掩的木門在冷風中吱嘎作響。
這是一個外形歪扭的籬笆小院,門的兩側攀附滿了白色的夕顏花,形似滿月,盛灑幽光。
籬笆低矮,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空闊干凈的院子里,可見一棵半米粗的老槐樹,樹下擺著一個橢圓形的石桌,兩個石凳。
院落的左右兩邊,各有一間看起來能勉強遮風避寒的小木屋。
右側稍大點的木屋門虛掩著,未關嚴實,里面透出微弱的燭光,在漆夜中襯得格外寂寥。
僅僅是站在籬笆門前,并不能看真切里面是否有人。
這附近,方圓十里,不見其他人家,比起低矮處的山崖,倒是個偏遠僻靜之地。
沈棠落沉斂著眸光,回想著剛剛上來的時候,路過的那一片挨著一片漆黑的房屋,心下狐疑了。
似乎,只有這一家,在一片死寂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半夜的,還亮著燭火,實在蹊蹺詭異的很。
沈棠落緊鎖著眉心,回想到在客棧時,隱約嗅到的一股微弱的魂靈氣息,蜷指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籬笆木門。
清晰的叩門聲回蕩在寂靜的山崖間,木屋里燭火幽幽,卻不見有人出來。
沈棠落頓了一下,又加重了力道,然而,門內仍舊無人響應。
沒人?
腦海里閃過客棧中所見的古怪,沈棠落愈發覺得有問題。
擔心會有人遇害,沈棠落不再遲疑,直接推門而入。
只是,她并未用多大力氣,籬笆院門就輕易地開了,竟也是虛掩著的。
掠身到了亮著光的木屋前,沈棠落猛地一把推開門,下一刻,眸光卻不由一凜,有些錯愕了。
這里,竟然是一個用來燒飯的柴火房,幾個竹簍竹筐有序地擺放在灶臺旁的石案上,有些竹筐里還盛放著曬干的草藥。
而灶臺和石桌的拐角處,有一個專門用來煎藥的陶器鍋。
旁邊的木桌上,兩盞油燈燃了一半,隨著沈棠落的到來,冷風攪亂了燈火,忽明忽暗。
沈棠落大致掃了一眼,來不及細看,轉身往外走。
毫不意外,另一間木屋亦是空蕩無人。
那么,人會去哪兒了?
沈棠落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凝神細想了一下,轉身又折回了柴房。
她拿起竹簍全部翻看了一遍,還是普通的草藥,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看似正常,卻又極不尋常。
心里隱隱爬上了一股不安,沈棠落忽然身影一閃,急匆匆往低矮處的山崖掠去。
準確的說,從一開始到了山崖下的時候,她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有陰煞之氣出沒。
只是,這股氣息時隱時現,位置不定,極其不容易辨尋。
要么是亡靈怨念不深,要么是有法器替它做了遮掩。
從客棧里的詭異判斷,恐怕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點。
她不能只執著在一個地方,早該一家挨著一家查探的。
然而,當沈棠落再次見到如村外客棧一般空蕩殘破的房屋時,那雙冷魅的桃花眼里不經意地劃過了一道冰冷攝人的寒芒。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盞茶的時間,就跑遍了整個村落。
折返客棧的路上,沈棠落整個人都彌漫在濃重的森冷氣息之下,眸中的寒意只盛不減,神情冷戾如地獄而來的殺神。
這一整個村子里的人,竟無一例外,全部不知所蹤。
可想而知,他們曾遭遇過什么。
沈棠落回到客棧門前,腳步卻倏地頓住,立馬警覺了。
本該守在馬車旁等她回來的兩個人,此刻都不見了身影。
而她,也終于感知到了熟悉的陰煞之氣。
沈棠落面不改色地四下環顧了一圈,不慌不忙地側靠在了馬車旁。
“嘻嘻,又來了一個不怕死的人族呢。”
而這時,虛空中,冷不防出現了一道清脆的少女嬉笑聲。
沈棠落懶懶抬起眸子,沖著聲音的來源冷冷開了口,“那兩個人呢?”
“哦,原來你們是一伙的呀,”略顯稚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卻還是不見現身。
她似乎很閑,語氣也頗有幾分玩鬧之意,“嘖嘖,這可怎么辦才好,一不留心,把你給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