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中,沈棠落面沉如水,對于少女聲嘶力竭的嘶吼分毫不為所動,冷漠地令人發指。
她眸中閃過了一抹冷厲,徹底沒了耐性,大步朝著灼夭走過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
沈棠落身形修長,雖比灼夭大不了幾歲,卻整整比她高了一個多頭,氣場驚人,壓迫十足。
她挑眉,寒徹的嗓音里不著一絲溫度,冷聲道:“想清楚了嗎?本尊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也沒什么耐心,本尊既是說得到,便也辦得到。”
然而,灼夭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耷垂下腦袋,宛如一個犯了錯等待訓斥的小可憐。
失落,寂寥,傷心,將她整個人掩藏在一片陰郁之中。
沈棠落輕笑了一聲,冷嗤道:“看來,你是選好了。”
說罷,她力道一重,揪起灼夭便往山崖的方向走。
“別……”灼夭瞳孔一震,身子狠狠地顫了顫,扒住沈棠落的手,掙扎著不肯走。
她驚慌地抬起頭看著沈棠落漠然冷酷的神情,嗓音里也染上了一絲哭腔,喃聲道:“我放人,我放了他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你,只要別毀了他的家。”
沈棠落微微皺眉,其實早就懷疑山崖上的籬笆小院不簡單,卻一直故意不問,逼著灼夭自己交代。
直到此時,她才冷冷問道:“你說的他,是何人?那亮著燈的院落,又是怎么回事?村子里的人呢?”
比起一開始,灼夭顯得安靜多了,在沈棠落面前,她退無可退,只能斂去了戾氣。
她垂眼看著自己被揪住的衣襟,不著痕跡地掩去了眸中的陰狠,低低道:“你先松手,我把那兩個人完好地給你帶過來。”
沈棠落頓步。
“好啊。”她爽快道,明眸皓齒,瀲滟粲然,好整以暇地看著表面乖順如兔的小丫頭,倒也不怕她耍花招逃走。
灼夭猛地抬頭,滿眼都是意外,似沒想到這個女魔頭一樣冰冷的女子會這么好說話。
旋即,只覺得胸前的束縛一輕,她雙腳落地,真的自由了。
沈棠落說到做到,不在意地松了手。
只是,灼夭卻一點不領情,身上的戾氣陡然暴漲,閃身躲了沈棠落很遠一段距離,才惡狠狠罵道:“呸!騙子!我才不會上當,任何人都休想毀了那里!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沈棠落面不改色,斂眸,彎唇而笑,聲音偏偏冷地令人心驚,“有的機會給過了,就絕對沒有第二次。”
話音剛落,一道奶團狀的鬼魄就消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灼夭的背后。
它飄浮的身體如鬼魅無聲,一邊沖著沈棠落眨眼睛,一邊用著奶聲奶氣的聲音對著沈棠落道:“主人,我回來啦。”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灼夭渾身一僵,驚愕地看了一眼沈棠落,緩慢地想要回頭,有些不明所以。
沈棠落看都不看灼夭小臉上的恐懼,對無影冷冷命令道:“把她帶走。”
語畢,她幾個輕巧的掠身,消失在了無盡的漆黑中。
無影飄轉了個它自以為很合適的位置,憤憤地瞪著呆愣住的灼夭,頗有小大人的模樣,開始它一貫的話嘮做派,恨鐵不成鋼地說教起來了。
“小丫頭,我跟你說哦,和花翎比起來,你真的是太不乖了。”
它狀似輕嘆,煞有其事道:“你不知道啊,大老遠的,我就聞到了你身上那股連魂器擋都擋不住的戾氣。”
“你說說你,小小年紀怎么就這么殘忍啊,什么仇什么怨,讓你殘害了那么多無辜?”
“沒人教過你,害人是不對的嗎?”
半晌,灼夭轉動了眼珠子,看向了沈棠落消失的方向,眸中驟然浮現出了深深的恐懼。
無影的絮叨聲,她沒都聽進去幾句,腦海里縈繞的是沈棠落先前警告過她的話。
那個女子剛剛的意思是……是要毀了……不!
不行!
不等無影動手,灼夭像是瘋了一般,殘影劃過,沖著最高處的山崖飛去。
一股陰風掃過,小無影的聲音戛然而止,懵了一瞬,氣急敗壞道:“哎呦喂,你著急什么,主人沒讓你自己跑過去啊……”
沈棠落徑自坐在籬笆小院的石凳上,姿態倦懶,似是頗有閑情,掌心里燃起一簇黑紅色彼岸花狀的火焰,背對著正門,打量著那兩間木屋。
灼夭慌慌張張追來,神色焦急萬分,扶著院門落地,就看到了這樣一副場面,瞳孔狠狠縮緊。
“不要!”